老胡年轻时,还是小胡。
小胡刚结婚的头两三年,两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妻子一直怀不上孩子。小胡妻子去医院查了一次又一次查不出来问题。
最终医生说:“让你丈夫也来查一下吧?怀孕不是一个人的事儿。”
小胡在全家人的压力下,千般万般不情愿的跟妻子一同去医院检查。一路上都在说自己不可能有问题,什么庸医。
一周后结果出来,是老胡精子成活率太低,无法使女方受孕。小胡妻子是个极爱孩子的人,不出半年就跟小胡离了婚。
小胡似乎一夜之间老了下来,变成了老胡。他对于自己不育的事情十分自卑,找对象的事情自然也兴趣缺缺,想着自己这辈子应该就这样孤独终老了。
有人给老胡介绍了黄淑丽,老胡本来没什么兴趣听着介绍人说黄淑丽多么贤惠,但是前夫出轨抛弃了她们母女,现在自己带着一个三岁的女儿。
老胡听到:“三岁的女儿。”这几个字的时候,立刻同意见面,并跟介绍人说:“让女方把孩子带来一起吧。将来反正是要三个人一起生活,我又不可能单独看上她不接受孩子。”
介绍人原本还想初次见面让女方单独来,如果彼此看得上,再解决拖油瓶的问题。没想到男方直接说要见孩子,立刻痛快的答应。
在介绍人家里,老胡来得早,坐在沙发上喝茶水。
黄淑丽领着女儿敲门。
介绍人起身去开门,毫不认生的小女孩忽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介绍人就喊“阿姨”,看着老胡就喊了声“哥哥。”
一屋子人都笑了,老胡觉得这个孩子真是无比的可爱。这两个大人初次见面的所有注意力和话题都围绕着孩子。
介绍人起身去厨房倒水的空档。老胡就跟黄淑丽直说了自己不育的事情,直接指天发誓以后一定会对孩子好,拿她的女儿当自己亲闺女带。这小女孩也是伶俐鬼,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累了。老胡刚刚说完这句话,就伸手要老胡抱。
老胡这一抱就再没撒开。两人婚后,黄淑丽就给女儿梁雪晴改名叫胡雪晴,也从没有跟女儿隐瞒他们俩是二婚,以及老胡不是她亲生父亲的事情。以免将来这周围熟人多,七嘴八舌被其他的人的说漏了,更不好跟孩子解释。
老胡对此没有意见,反正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心想自己亲手带大的,有感情的就是亲生的。对胡雪晴分外宠爱,简直宠爱的过了头。胡雪晴都十几岁了平时跟老胡还是亲亲热热搂搂抱抱,动不动就坐到老胡腿上撒娇,任谁看了都看不出这不是亲生的父女俩。
胡雪晴十分早熟,自小就臭美。才小学四年纪胸部就发育的如同大人,其他同学还是搓衣板,胡雪晴就已经要穿B罩杯的内衣了。心思也都不在学习上,成绩一直垫底。初中毕业时,老胡决定让胡雪晴去上中专,不去受高中的罪。
上了中专以后,胡雪晴中午在学校食堂吃,晚上常常约了同学出去玩。不再需要老胡一天三餐的照顾,老胡突然多了很多空闲时间没处打发,就时常去左邻右舍打麻将。
三年中专眨眼就毕业,胡雪晴毕业后跟几个关系好的女同学一起去首府打工。
老胡这次才终于不高兴起来:“女孩子跑外地去打什么工,爸爸托人给你找个单位任个闲职,每天还能回家吃饭。多好。”
黄淑丽打断他说:“女孩子大了是留不住的,这破地方能有什么好工作,出去见识见识。”
胡雪晴也不理他俩的争论,等他俩吵够了才说:“我火车票已经买好了,下周日一早的。”
老胡听了叹了口气,饭也不吃了,出去打牌。
父女俩冷战了一周。
胡雪晴上火车前一天,老胡终于心软,做了一桌子胡雪晴爱吃的菜。晚饭后黄淑丽跟工友约着下楼散步,胡雪晴在自己房间整理明天要带走的衣物。
老胡默默的推开门,站在门口说:“收拾呐?”
胡雪晴手里正好拿着一条裙子就比划着问:“好看吗?”说完放下又拿起另一条问,“这两个哪个好看?”
老胡一脸落寞的坐在胡雪晴书桌前椅子上说:“第一条好看。”
胡雪晴回头看着老胡说:“哎呀,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看你,哭丧着脸。笑一笑。”
老胡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手里捏着一个黄色的牛皮纸信封递给胡雪晴说:“这里是五千块钱,别委屈自己,不够了跟我说,我再给你寄。”
胡雪晴接过来打开信封口,往里面看了看说:“老胡,你行啊你,还存私房钱呢,让我妈知道看不收拾你的。”
老胡乐了:“你妈哪儿都好,就是看钱看的紧。”
胡雪晴把信封塞进背包:“她就是天生财迷。看得再紧,也没看住你啊。”
老胡:“咳,我又没给别人花,到头还不是你们母女俩的,没区别。”
胡雪晴停下手里收拾认真的看着老胡说:“什么你们,你们?你跟我们不是一伙儿的?”
老胡听了,心里高兴:“是、是,是咱们。”
胡雪晴一走,老胡和黄淑丽就没了共同话题,一个打牌,一个去跳广场舞。两不干涉,各玩各的。
这天天气不好,黄淑丽在家看电视,座机响,黄淑丽心想一定是胡雪晴打来,慢悠悠站起来接起电话:“嗯”一声,对方没有声音。
黄淑丽这才看了来电显示,不是首府的区号:“喂,你好。”
对方是个女人的声音说:“黄姐吧?”
黄淑丽:“嗳,是。你是?”
对方说:“我是安师傅家的,我家老安跟你一个厂子的。”
黄淑丽:“哦,哦,弟妹啊,找我什么事?”
对方叹口气说:“哎,黄姐,我就直说了吧。我本来打电话过来是找老胡,要臭骂他。”
黄淑丽:“啊?老胡不在家啊。怎么了?”
对方:“哎,老胡不是总来我们家打牌嘛。今天没来,我以为他在家。当面说毕竟彼此都没面子,我就想打个电话。”
黄淑丽:“到底咋啦嘛?老胡是不是欠安师傅打牌钱了?”
对方:“那倒不是。”
黄淑丽没有再追问,她不想瞎猜,等待对方说话。
对方:“哎,你家女儿去首府打工了吧?”
黄淑丽:“对啊。都去了一年多啦。”
对方:“我能理解孩子离开家,你们一定不适应。”
黄淑丽:“孩子大了嘛,管不了,想去哪就去哪,想干嘛就干嘛。要不能有什么出息呀。你说是不是?我还好,老胡倒是有点接受不了。胡雪晴从小就是让老胡惯坏了。”
黄淑丽还企图用闲聊缓解一下气氛,她实在是不知道对方到底要说什么:“你家女儿今年该上大学了吧?”
对方:“嗯,安旗今年大一。她没离开过家,不像你家女儿那么独立自主的。她还人事儿不懂呢!”
黄淑丽听出来对方话里有话,心想到底老胡是怎么惹了对方说这些有的没的,没有再搭话。
对方说到这里忽然情绪有点激动,声音都高了:“你家女儿不在身边,老胡宠孩子也不应该宠到我家安旗身上来啊!大家是同事,又是邻居。以后怎么来往。你说你家老胡这一天天的送我女儿那些个什么化妆品,高跟鞋的是什么意思?我家安旗从小可就是乖乖女,学习好,从来不跟男生多说话的,也从不早恋。可不比你们女儿成熟的早。我女儿还小不懂事,老胡也不能不懂事吧?我知道老胡有钱,但是我们家是家教严!不让她化妆穿高跟鞋,可不是买不起这些东西。安师傅可还比老胡小一岁呢,我家再怎么不济,也轮不到老胡头上!”
对方说到这里,不等黄淑丽答话,直接挂了电话。
黄淑丽没头没尾的被对方这么一顿讽刺,气的浑身发抖。关了电视坐在客厅等老胡回家。
老胡打牌最常去的就是安师傅家,没少见到安旗进进出出。安旗跟胡雪晴差不多大,文文静静的,不似胡雪晴热闹。老胡不知怎么就忽然升起疼爱的心情,就跟人家的家长都不疼自己孩子似得。
有一天找了个空,知道安师傅去了别人家玩牌,老胡在楼下假装偶遇了安旗,叫住她:“安旗。”
安旗站住说:“胡叔叔好。”
老胡:“放学回来了?”
安旗:“嗯,回来了。”
老胡说:“还没吃晚饭吧?”
安旗说:“嗯。”
老胡说:“你爸妈都出去玩牌了。走吧,跟叔叔吃拌面去?”
安旗在原地犹豫,没说去,也没有走。
老胡说:“你跟胡雪晴同龄吧?我总陪我女儿去商场买那个什么彩妆、香水的。叔叔今天也送你一件好不好?”
安旗说:“我妈不许的。”
老胡伸手就接过安旗的书包拎在自己手里说:“走吧。你妈不同意就放在学校。你都上大学了,怎么能让女同学比下去。咱们天生丽质的,回头叔叔送你条漂亮裙子,准保你那些女同学都看红了眼。”
安旗顿时动了心。
这几个月安旗妈妈忽然发现女儿突然多出很多新的裙子、高跟鞋、饰品、还开始化妆。
安旗刚上大一,在本地大学走读,不住校零花钱并不多。开始以为女儿在学校交了男朋友,问她也不说,安琪妈妈就更加疑神疑鬼。
这天周末女儿外出,安旗妈妈就偷偷跟着,才发现见面的人是老胡,当时就冲上去把自己女儿拽回家。到家先把安旗一顿臭骂,剪了所有老胡给买的衣服,化妆品香水全部用榔头砸碎。
安旗在屋里哭,安师傅回家了就问怎么回事。安旗妈妈一顿告状,又让安师傅上门去骂架。
安师傅说:“我跟黄姐在厂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怎么去。要去你自己去。”
说完安师傅就去安抚抽泣的安旗,安旗妈妈这边把电话打去老胡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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