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天开业,王梓白从房地产公司办理了离职。沈伟泽觉得自己终于把王梓白提走了,心中高兴。到办公室找老哥姜建。
姜建没什么精神靠在老板椅上,听见敲门:“进来。”
姜建:“来的正好,龙老板新开了一个童天,很有意思,晚上我带你去。”
沈伟泽点头,他也收到了龙老板的邀请。但是并不像姜建这样对这些声色场兴致十足,便说:“能有什么意思,还就不是那点玩意。关了灯都一样。”
姜建摇头:“哎,你是还没领略这其中的趣味。你今天去了就知道了。”
一个沈伟泽从没来过的城市角落。开车几乎已经开到这座城市的边缘了。周围都是黑漆漆的荒地和白色的大棚。
姜建一行人陆陆续续从自己车上下来,3号别墅门口站着一个人在等他们。沈伟泽下车抬头一愣,这似乎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王梓白。这个王梓白骄傲,自信,眼睛里闪着光,眉宇间带着杀气。
王梓白穿了一身笔挺的黑西服,看得出来是量身定做的,料子也是一等货,没有笑容。倒是老哥姜建下了车就笑容满面的,热情的跟王梓白打招呼。
姜建跟王梓白说:“白少,伟泽就交给你了,你带他玩吧。”
姜建回头跟沈伟泽说:“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玩。”说着就跟着平思去了另外一幢别墅。
王梓白伸手:“沈总,请。”
3号别墅顶层是两桌21点,王梓白给沈伟泽换了筹码。蓝灰穿着白衬衣黑马甲,扎着高马尾,在当荷官,洗牌,发牌。
沈伟泽就像屁股抹了胶,粘在赌桌上。不停的跟蓝灰没话找话。
王梓白看着来气,把蓝灰换下来,换另一个荷官,沈伟泽就不玩了。
平思回来时,王梓白躲在一层喝闷酒。
平思问:“怎么?姓沈的又给你找不痛快了。”
王梓白:“没有,他正在给蓝灰找不痛快。我已经把蓝灰换下来了。”
平思上了楼,又把蓝灰换上牌桌,沈伟泽立刻坐下继续玩。他眼睛里看的不是牌,而是蓝灰。
凌晨三点,赌桌收掉,沈伟泽才走。
平思送沈伟泽出去,给他塞了一张自己的名片。沈伟泽坐在自己车里,放下车窗,不屑的看了看名片,一张质感很好的黑色卡片,一个红色唇印,一个名字,一个电话。
沈伟泽在车里问:“今天晚上那个发牌的小姑娘叫什么?”
平思明知道他问的是蓝灰,故意装糊涂:“哪一个?今晚两个荷官。”
沈伟泽说:“穿白衬衣的那个。”
平思往前凑了凑,把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说:“怎么?沈老板看上她了?十几个美貌的姑娘,穿着超短裙溜溜陪了一晚上。沈老板偏偏看中一个穿衬衫的荷官。哎,真让人伤心。”
沈伟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按下车窗按钮,车窗上升,平思不得不把胳膊拿下来。
沈伟泽说:“走了,改天再来玩。”
平思看沈伟泽的车开出视线以外,地上啐了一口,往回走。
王梓白站在别墅大门口说:“平思姐,失态了啊。”
平思不好意思的笑了:“妈的,当老娘是野鸡头。”
“刚才就已经骚扰了一圈蓝灰,从桌子下来就拦住蓝灰问东问西,非让蓝灰陪她喝一杯,伸手就捏蓝灰屁股一把。还是月白来解的围。妈的,煮好的饭不吃,偏偏盯着生米。”
平思:“来的第一天就跟我说,她连男朋友都没交过,绝对不接客,就当荷官。龙老板也是同意的。怎么?难道把蓝灰给那么一个不是东西的玩意。”
“思思姐,今晚的脏话有点多啊?”王梓白看着她,她的表情还是那么优雅那么美。王梓白还从没听过平思这样一个美人嘴里吐出这么难听的言语。
平思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平复一下心情,她假装整理裙子:“嗯,我先上去了,蓝灰刚才就在楼上哭呢。”
“嗯,我也得走了。白天还要盯健身房的装修,之后几天可能会过来的少。以后沈伟泽来,你要告诉我。”
“放心吧,我有的是办法。不会出麻烦的。”
王梓白刚发动车子,一个电话打进来。电话里一个带着哭腔的女生说:“白少?白少,你快来啊。小影不行了。”
“小米?”
“嗯,白少,白少,你一定要管我们啊。”
“你们在哪儿?”
“酒吧街。”
这不废话吗,她们除了酒吧街,还能在哪。
王梓白又问:“哪个店?”
“街口进来第八个,不夜。”
王梓白挂了电话,开车到酒吧街,来到荧光粉的LED彩灯两个大字‘不夜’。
已经凌晨四点,场子里已经没客人了,有一个人在扫地。王梓白没看到小米或者小影,吧台里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王梓白,没理他。
王梓白问:“小米在哪儿?”
吧台里正在收拾卫生的男人抬着下巴示意里面。
王梓白往里面的卡座走,隐约听见哭的声音。
王梓白又拨小米的电话,听见里面有手机铃声,走到最后面的卡座,看见小影不省人事的躺在卡座里,头枕在小米大腿上。
小米的妆完全是花的。
王梓白问:“怎么了?”
小米看见王梓白哇的又大哭起来,说:“白少!”
王梓白看了看小影:“HIGH大了?”
小米点点头,边哭边说:“老板今天换了货,价格高了,说是效果更好。小影陪客人喝了两杯就这样了,已经两个小时了。他们都不管,刚才还要把小影抬出去扔到街上。”
王梓白:“你们TND第一天出来上班?这么点事儿都不懂吗?什么效果更好,就是纯度更高了,还能跟以前那么用吗?!”
王梓白把小影抱到车后座上,小米在后面搂着她。
王梓白一边开车一边给干爹熟识的一个医生打电话,开到他的私人诊所,安顿了小影。
王梓白回到车上,小米还在后座抹眼泪。
王梓白看了看表,还不知道等多久,就说:“走吧,吃宵夜去。”
这间粥店24小时营业,全城连锁,专门开在酒吧街,KTV,和各种夜场的旁边。王梓白以前酒吧打了烊经常带小影和小米来喝碗粥再回家睡觉。
王梓白点了两碗热粥,三个小菜,一份南瓜饼。
王梓白问小米:“你们怎么回事?”
小米说:“离开洗衣房,我们俩就没脸再找你,也没脸回炫石。当时,‘不夜’卖货给的提成高,我俩就去了。但是,小影,小影……”
王梓白从不担心别人会坑了她俩,只担心她们会害了自己,这种担心现在真的发生在小影身上:“小影,上瘾了?”
小米眼泪又下来,点头说:“嗯,白少,我可没碰,我都只是给客人放酒里。但是,小影,不开心。她妈妈总是找她要钱,只要联系她就是要钱,从不问她死活。我劝了她还不如像我这样跟家里彻底断了联系。”
王梓白:“那你呢?钓上哪个凯子了?”
小米:“老韩。”
王梓白没反应过来:“哪个老韩?”
小米:“韩兵他爹。在‘不夜’跟我喝了一次酒,就说要包我。后来,老韩给我们租了一套两室一厅了,是个高档小区,比以前安全多了。经常来房子找我们过夜。”
王梓白又愣住:“你们?”
“嗯,我第一次带他来我们租的房子,见小影跟我一起住,就说他想要双飞。价格给的高。我就去问小影,她没拒绝。我是没所谓,我又不跟他谈恋爱。老韩第一次双飞开心坏了,玩了半宿。第二天就给我们租了这个公寓。所以,他要来,我俩就早早下班,回房子等他。”
王梓白相信小米一定会给她俩谈个好价钱。
小米继续说:“其实,我挺知足的。但是,小影不开心。她不开心除了家里,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樊笑。最近,樊笑不知道怎么了,小影去看他,他也不见。
“我也不知道劝什么,看得出来小影是对樊笑动了真感情了。我从没见她对哪个人有这么大的耐心。对老韩都说急眼就急眼。有一次,老韩看小影兴致不高,就故意灌她酒,其实每次都是他灌我俩,我俩喝两杯,他喝一杯。小影那天一摔酒杯就是不喝,让老韩喝,直接跨骑在老韩腿上,拿着整瓶的洋酒,一只胳膊搂着老韩的脖子说,
‘今天,你喝,我不喝。你喝了,我一会儿让你随便玩。你不是想让我俩玩那个什么玩具给你看吗?你把这瓶一口气喝了,我立刻玩给你看。’
“那老韩多贱,屁都没放一个,咕咚咕咚全喝了。喝完就一觉睡到第二天了。等醒来,非说小影诓他。
小影说,‘我表演了,是你自己睡着了没看见。’
就这样,回回把个老韩耍的死死的。”
小米哭累了,抹干眼泪,几口喝光了一碗粥,把一份南瓜饼全吃完。
“我听小影说,她找过你,想让让白少给樊笑办保外就医。”
王梓白点点头,岔开话题:“还是这么爱吃甜的。也不给我留一块。”
小米情绪恢复了很多,一噘嘴说:“嗯嗯嗯,本来就是给我点的,你又不吃甜的。”
王梓白电话响,是医生,可以去接小影了。
王梓白把她俩一直送上楼,小米安顿小影洗澡睡觉。客厅的烟灰缸里大部分烟嘴上都沾着口红,红色的,粉色的,橘色的。茶几上零食,饮料,化妆品什么都有。沙发上胸罩,丝袜,裙子乱扔。门口没有鞋柜,铺了一大片各种颜色、高低不同高跟鞋。厚重的咖啡色丝绒窗帘紧闭。
厨房水池子里还堆着三个脏的杯子,有两个杯口有口红印。
王梓白到冰箱找喝的,拉开看见大部分是啤酒,几瓶花花绿绿的调酒,和一些化妆品的瓶瓶罐罐。
公寓装修的很有情调,就是让两个姑娘住的乱了些。
小米安顿好小影,从卧室出来说:“白少,这都几点了,洗个澡,在我那屋眯一会儿吧。”
王梓白站起来说:“走了。你也赶紧休息吧。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的。”
健身房装修接近尾声,顺利的话下个月,九月底,“十一”之前就能开张了,正好赶上金九银十。王梓白从装修现场回到别墅,洗了澡,把全是土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洗上。马上就吃晚饭了,张姨正在往桌子上端菜,黑云龙从楼上下来。
王梓白上前问:“干爹今天在楼下吃吗?”
黑云龙点头。
王梓白和干爹坐下。赵姐摆好碗筷,车库的门铃响。
王梓白起身:“赵姐,我去开吧。”
车库门外是蓝灰。8月的天气,蓝灰穿着白色高领套头的针织衫,和运动长裤,运动鞋。
王梓白:“你怎么来了?”
蓝灰没表情的说:“白少,张姨让我来家里吃饭。”
王梓白回头朝屋里喊:“赵姐,其他的女士拖鞋在哪儿?”又转过来问蓝灰,“穿这么多你不热吗?”
蓝灰没说话。
赵姐过来了,手里拿着拖鞋。蓝灰换上,进了屋跟黑云龙打招呼:“龙老板。”
黑云龙让蓝灰坐他对面,王梓白在蓝灰旁边坐下。
黑云龙对厨房里的张姨喊道:“小张,你也来。”
张姨从厨房出来,蓝灰站起来:“姨妈。”
张姨点点头,在蓝灰另一边坐下。
黑云龙对张姨说:“蓝灰是你外甥女,也就是我外甥女,一家人,从来也没一起吃个饭。”
张姨和蓝灰,都默默的拿起筷子,端起碗。
王梓白感觉出来气氛不对,她俩的脸色都太不好看了。张姨从来不在干爹面前丧着脸。王梓白知道这里一定有事情。
王梓白没动筷子,看着蓝灰问:“怎么了?”
蓝灰眼泪就掉到碗里。
大热的天,蓝灰穿着长衣长裤,还是高领。
王梓白心里急,可干爹在不能失态,又看着张姨问到:“张姨?怎么回事?”
张姨没理王梓白,只是看着蓝灰说:“论辈分我是你姨妈,虽然不是亲姨妈,可我拿你当亲外甥女看待。你不想当荷官了,就来这家里帮我,这房子里里外外的活儿我快干不动了,正缺个可信任的帮手。”
王梓白隐约好像明白了什么,伸手抓住蓝灰的手腕子,把蓝灰袖子推上去,看见一条一条的淤青。又翻蓝灰领子,脖子,锁骨都有淤青。
蓝灰掉眼泪,不说话,也不躲。
王梓白火往上撞,腾的站起来。
黑云龙:“坐下!”
“干爹!我受什么委屈都没关系,那个姓沈的在公司怎么侮辱我都可以。”王梓白一指蓝灰问,“但是,这怎么说?”
“先坐下。”
王梓白坐下,看着蓝灰,她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努力和泪水一起往下咽。平思没有联系他,一定不是小事。她们都没告诉他。
张姨吃了两口,端着自己的碗筷走了。
黑云龙放下筷子说:“沈伟泽最近每周五晚上都去。越来越胆大,前天晚上不知道怎么摸到蓝灰的房间里。幸亏月白发现的早。要不……”
蓝灰刚刚止住的泪水,又往下掉。
黑云龙起身:“王梓,你一会儿送蓝灰回去吧。跟平思说给她放几天假。”
蓝灰坐在副驾驶,低着头,情绪似乎平复了。
王梓白:“没吃饱吧?我带你吃点东西去?”
“不想去。”
“那,回童天?”
蓝灰点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两个陶瓷小鱼。是干爹家里用的筷子托,白色陶瓷鲤鱼的造型,头尾上翘极具动态。
王梓白:“拿两个筷子托干什么?”
蓝灰把两个快递托的底部对在一起,“你看,像不像香奈儿的双C。”蓝灰手里一直把玩着那两个白色的鲤鱼筷子托。
路上,王梓白沉默,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到今年也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而沈伟泽今年已经三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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