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算是当地官二代。
他当年上学时,就备受学校女生欢迎和关注。个子高,长得帅,学校的所有文体项目没有他不擅长的,这些光芒足以让人忽视他的学习成绩。16岁初中毕业后,父亲托关系安排他进了部队,躲过上山下乡。当了三年大头兵,退伍回来被父亲安排进了教育局工作。
秦楚和樊静是初中同学,樊静是班里最其貌不扬的一个女生,有点矮有点胖,可她一直暗恋秦楚。
秦楚当兵的时候,樊静一直坚持每周给他写信。秦楚退伍回来两人就谈上了恋爱。但是樊静父母都是农村的,秦楚父亲便一直不同意两人的交往。并且四处托人给儿子介绍对象,柯嘉芢便是其中之一。
柯嘉芢当时已经群艺馆首席舞蹈演员。长相身材不说万里挑一,也是这首府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两人认识半年就定下婚事,郎才女貌被传为佳话。
柯嘉芢因为演出任务多,又热爱舞蹈,最忙的时候一个月里28天都不在家,并且迟迟不肯要小孩。
秦楚父亲十分认可和喜爱这个儿媳妇,秦楚说没人给做饭,就让儿子每天回来吃;秦楚说家里没人收拾,就让老伴三不五时的去帮忙整理;秦楚说柯嘉芢不着急要孩子,秦父说你两个哥哥都各自生了两个儿子,你们不要也没事。
总之秦楚怎么告状,抱怨都没用。不但无视儿子的不满,还十分支持柯嘉芢。
秦楚在各方面都欲求不满,跟樊静的关系便又死灰复燃。樊静虽然矮,又有点胖,外形上跟柯嘉芢可算是天差地别。可是对秦楚言听计从,嘘寒问暖,呵护有加。
柯嘉芢某一次演出结束提前回家,把秦楚和樊静双双堵在屋里。柯嘉芢那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当时就收拾东西搬去了群艺馆的职工宿舍。
得知自己怀孕后,柯嘉芢犹豫过,可最终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孩子一出生就去跟秦楚办理离婚手续。孩子归自己。
民政局工作人员一直劝。
可柯嘉芢顶回去:“法律规定女方在怀孕和哺乳期,男方不予提出离婚,现在是我要提出离婚!你们凭什么不给办理?”
民政局工作人员一副看泼妇的表情,给两人办理了离婚手续。
之后的9年间,柯嘉芢跟秦楚没有任何往来。一直到柯嘉芢生命的最后半年,她被查出卵巢癌。柯嘉芢还是让母亲通知了秦楚的母亲。
然而手术后癌细胞迅速转移,身体衰弱的柯嘉芢没有挺过放化疗。术后半年就去世了。
秦楚无论想不想管柯羽,也要管,为此,樊静已经闹了不知道多少次。秦楚在自己父母的压力也只好把柯羽接来跟他们一起生活。
秦楚和樊静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秦楚单位分的,两室一厅。柯嘉芢去世之后,柯羽搬来跟他们一起生活时是9岁。
秦楚就在原来樊笑的屋子里又添了一张小床,让两个孩子共用一间卧室。
两个孩子暑假的最后一天。
晚饭时,柯羽找秦楚要少年宫舞蹈班新学期的学费。樊静就一个白眼接一个白眼的瞪柯羽,在一旁说些风凉话。
柯羽低着头喝粥,不敢抬头。
粥喝的太多,睡到半夜柯羽醒了想上厕所,弟弟樊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裹着自己的被子爬上了柯羽的床,樊笑经常这样半夜爬到柯羽床上挨着她睡。
柯羽轻轻下床,刚打开房间门,还没走出房间,就听见樊静和秦楚吵架的声音。
樊静:“我当初无名无份就给你生了儿子。你总答应我你会离婚会离婚,却一直等到那女人死了才娶我。我带着无名无分的儿子受多少白眼,吃多少苦,连我亲爹妈都嫌我丢人不跟我来往。你怕别人背后戳你脊梁骨怕丢人怕影响仕途,不肯认他是你亲生儿子。现在我下岗了,你怕影响你仕途发展,你都不肯帮我安排个工作。”
秦楚:“我哪句说不帮你了?”
樊静:“是,你没说不帮我,你也没说帮我啊。秦楚!我告诉你,你少跟我打官腔!你以为我下岗了你能有好日子过?你把我逼急了,我就把你那些丑事儿都说出去,我看到时候你的官还当的成当不成。”
秦楚:“别人知道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樊静:“反正我没了工作,没组织,我不怕丢人!”
秦楚:“你小点声,别把孩子吵醒了。”
樊静:“我就不小声,你现在知道疼孩子了,儿子没个名正言顺的爹,在学校里受小朋友欺负,你知道么?你一时快活,事后不管我们娘俩的死活了。”
争吵还在继续,柯羽僵在门口。身后樊笑翻身,柯羽关了房门,隔壁的争吵声几乎听不清楚说的什么内容。
柯羽知道柯老师和秦楚关系不好,自己一直跟着柯老师住在群艺馆宿舍里。在她的认知里,樊静是柯老师去世以后爸爸才找的老婆,并且以为樊笑是樊静在上一段婚姻里的孩子,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
然而,樊笑不是樊静带来的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弟弟,而是秦楚的儿子,也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些都发生在妈妈还活着的时候。而当自己的妈妈在被巨大病痛的折磨着的时候,爸爸却在和另外一个女人期盼着她的死亡。这个女人所有的快乐和之后得到的一切都建立在妈妈病痛以及死亡之上。而这个女人正是樊笑妈妈。
柯羽恨自己以前居然对樊笑那么好,她恨得甚至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她想哭,想爆发,想砸东西,想离开这个“家”,想把在自己床上睡觉的樊笑踢下床,可她什么也不能做。
吵架声音慢慢消失。柯羽裹上被子坐在自己床边,秦楚和樊静吵架时那些话语在自己耳边萦绕不去。
两个孩子开学的第一天。
课间的时候,王梓白看见柯羽站在楼道窗口看着操场。他也顺着柯羽的视线看出去,这是上午第一节的课间十分钟,操场上并没有上体育课或者活动的学生。王梓白也弄不清她在看什么,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越走越近,已经离这么近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柯羽的校服袖子卷到胳膊肘,右手小臂上有一道疤,微微泛着红,如果不仔细看并不明显。校服里是一件黑色的T恤,这个女生好爱穿黑色。除了校服她其他所有衣服似乎都是黑色的。
王梓白看着她长长的马尾辫,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要拽一下。在学校和舞蹈教室柯羽都跟不认识他一样。
王梓白这么想着已经走到她身后一步的距离了,抬手就能够着她。王梓白伸手扯了一下柯羽马尾辫的发梢。然后转身跑开,边跑边回头看。可是她不像以前那样瞪他一眼,而是眼泪汪汪的。
王梓白愣住了,停下脚步原地站住看着她,她是真的哭了,眼泪不断不断的流下来。她转身走开,似乎是不想让大家看到她哭。很多同学都在楼道玩耍,还是有几个看到了,立刻在旁边起哄的喊道:“王梓白把女生欺负哭啦!”
“王梓白又把女生欺负哭啦。”
柯羽走的更快了,几乎是跑起来。
王梓白傻眼了,那个爽利大方的柯羽居然哭了。
王梓白第一次觉得害怕,他从没怕过,不怕老师,不怕爸爸。爸爸用皮带抽他,把皮带都打断了,他也没这么怕过。被三个高年级男生在校外围住,三个打王梓白一个,王梓白没怕过。
王梓白一直在后面跟着柯羽,她出了校门进了一个小卖部,王梓白就在门口等着。
又打下课铃了,王梓白还站在小卖部门口不远的路边等着。
柯羽从小卖部里红肿着双眼出来了,应该是在里面躲着哭了整节课。
柯羽没有回学校,王梓白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只想着先跟着她走。
王梓白怕她一直哭,怕她生气。不知道走了多远,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的柯羽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王梓白。
王梓白楞了0.5秒,立刻冲着柯羽嬉皮笑脸的说:“你别生气,你别哭,我让你打我还不行吗?”
柯羽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王梓白那时还不懂什么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他就是那种心情。以前只知道欺负别人的王梓白,突然觉得自己想要保护一个人。
王梓白疯狂的点着头:“可以,可以,你说,什么忙?”
“你认识我弟弟樊笑吗?”
“认识。”
“你不是没有零花钱吗?”
“嗯,是啊。”
“樊笑每个月5号,15号,25号都能拿到五十块的零花钱。”
王梓白惊讶,五十块,这么多?
“但是他不会一次性都待在身上,每次只带五块或者十块。”柯羽接着说,“我每周二、周四、周六都要提前放学去少年宫。”
“嗯,我知道啊。”
“所以,这几天,樊笑是自己走路回家。樊阿姨不来接他。”
“哦。”王梓白完全没懂,柯羽说这些什么意思。
“明白了?”
“明白,这几天你去少年宫,他自己回家,没人接他。”
“嗯,你不是没有零花钱吗?”
“嗯,是啊。”
“还不懂?”柯羽看着王梓白。
女生的话,真的太难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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