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四年一月
一列老火车慵懒地鸣响汽笛,宣告自己就要离开涩谷站向南行驶。几秒钟后,羽冠般的烟气在整个街区弥漫开来,染脏了东京蔚蓝的天空。
这会儿,和每天一样,上野英三郎教授打开了面向河流的厨房窗户,看到杏树在微笑,阳光把它初生的芽染上了金色,他高兴地翘起了嘴角。
“这会是个不寻常的春天啊。”他自言自语着,把茶壶放在火炉上。
温润的水汽从楼上漫下来。他的妻子上野夫人正在沐浴,她和他们美丽的女儿千鹤子十几分钟后就会下来吃早饭。
上野教授在椅子上坐下,不一会儿,茶壶像刚才离开涩谷站南去的火车那样叫出了声。他站起身,神情庄重地摆好茶具。
“嗯……”他把茶倒出来,闻着茶香,接着,茶水便顺着他的喉咙滑了下去。细品片刻芬芳之后,他打开《读卖新闻》,浏览了一下新闻标题。再过一会儿,他就会去车站,登上开往东京市文京区的火车,到东京大学给学生上课。
他看了看彩色日历,它就挂在二十三年前他与妻子结婚时澪田叔叔送的版画旁,这一天是星期三。这时,一阵木屐声传来,上野夫人走进厨房,轻声说:“今天下午回家时,别忘了把狗接回来,女儿等着它今天来呢。”
“啊,是啊,狗……”他应着,其实早已忘了几星期前他们为千鹤子订了一只秋田犬,“今天晚上就到,是吗?”
“是,今天下午应该就会到车站办公室了?”
“今天我有三角学的课,”上野教授折起报纸说,“可能会耽搁一会儿,但是我会接它的?”
“最重要的是不要忘记了,”上野夫人举起一根手指强调道,“不然会让千鹤子失望的。知道了吧?”
“好,我不会忘的,八重女士。”上野教授嘟囔道,对于秋田犬的事,他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我严肃地向你保证。但不管怎样,可别忘了,它只是只动物,而不是天皇陛下。”
“我知道,上野教授。”上野夫人说,“但是你答应过女儿啊。”
“好的,好的。”他回应道,一心只想赶快走掉,好避免一大早的家庭大战,“我不会忘的。”
说着,他把帽子用力扣在谢了顶的脑袋上。然后拿起雨伞,公文包和《农业中的三角学应用》的讲义,向妻子道了声“下午见”便离开了。
迈出家门时,他恭敬地祈求先祖赐予他美好的一天,尽管他也许并不需要祈求,因为这一天非常明媚。
一到街上,他就遇到了正在倒垃圾的年迈的水野先生,于是他脱下帽子向水野先生致意。老人低声说了句“早上好。”就转身进屋去了。
“可怜的水野。”教授自言自语道,“自从儿子在青岛战役中战死,他就再也没有抬起过头。”
接着他走上了樱树大道,随后又转向神社前的小路,一直走到熙熙攘攘的涩谷站。一辆有轨电车轰鸣着从他身旁开过,但他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他知道这些家伙从来都不会越轨。在守规矩方面,它们和火车一样,准时又可靠。他本人也是如此。从未缺席过哪堂课,并且总是信守诺言,无论那是不是严肃的大事。
在广场上,他问候了卖甜点的首藤女士,无比期待地望着甜点摊,然后欣喜地发现她做了和果子还有水果芋圆冰淇凌。他满心喜悦地把甜点看了遍,首藤女士也向他问好:“早上好,教授。您想吃点儿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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