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放学,保良先未回家,先去了李臣的住处。李臣因保良的连累而失去工作,保良当然要赶去表示慰问。
李臣的状况比保良预想的还要不堪,保良赶到时他正和刘存亮及菲菲一起搬家。其实离租约期满还有七天,但房东听说李臣不打算续租了,便赶紧把房子另租了别人,退了李臣十天的房费,两相情愿地收回了房子。
安慰的话来不及说,保良先帮着李臣刘存亮拿着 大包小包的衣物用品,跟着他们一起到了菲菲的住处。菲菲住在一家宾馆的职工倒班宿舍里,她有个姐妹在这家宾馆打工。
菲菲自从与刘存亮吹了之后,每天晚上就来这里,有空床就睡下,没空床就和那位小姐妹挤在一起。保良以前只知道菲菲为了表示和刘存亮分手而搬出了李臣的屋子,不知道她的安身之榻原来如此朝不保夕。由此也看出菲菲确实是个喜欢扶危济困的女孩,自己尚无立锥之地,还要大包大揽地把李臣刘存亮接济过来。
到了菲菲的住处李臣和刘存亮才彻底傻眼,才明白菲菲在这儿其实也是泥菩萨过河。菲菲找那个小姐妹央求半天,那小姐妹又去找了一个男朋友模样的小伙子过来,勉强同意把他们的大件箱包存放在男职工宿舍的储藏间里,晚上能否在此找到空床过夜,还要等夜里十二点后下夜班的职工都回来了再说。
在这种情况下,保良不得不对他这两位愁眉苦脸的兄弟仗义相助:不行就到我家去吧,先和我挤在一起,先住两天再说。
于是三个人一齐谢了菲菲,拿了随身的东西就奔保良家来了。
保良的父亲有事不在,杨阿姨和嘟嘟正在餐厅吃饭,见保良开门领进两条陌生的汉子,一时怔着不知如何是好。保良和杨阿姨打了招呼,说明这两位是他的好朋友,没地方住了,先在他的屋里对付两天。
打完招呼便领李臣刘存亮进了自己的房间,安顿下来后又让他们先后去卫生间洗澡。这时杨阿姨和嘟嘟都已吃完了饭躲在大卧室里,听着他们在卫生间进进出出的声音,听着保良在厨房里为他的哥们儿炸酱煮面,听着他们在餐厅里呼噜呼噜地大吃一顿,大声交谈......
当然,李臣和刘存亮的话里免不了夹着不少脏字,特别是李臣,骂起夜总会的经理来一串一串的,有些话确实污秽得难以入耳。
吃完了饭,保良洗了碗,收拾了厨房,擦净了餐桌,让李臣刘存亮在他的房间里玩电脑听音乐,还告诉他们说话小声一点。然后,保良来到父亲的大卧室前,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房门。
房门打开了一条细缝,露出杨阿姨半张警惕的脸。保良看见,嘟嘟也在屋里,目光不满地也往门缝这边探看。
保良把视线从嘟嘟脸上移开,对杨阿姨问道:"杨阿姨,家里还有被子吗?"
杨阿姨把门稍稍开大了一些,视线向保良卧室的方向延伸了一下,又收回来压低声音反问:"你带人回来住,跟你爸说过没有?"
保良嗑巴了一下,摇头:"还没呢,我爸干吗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杨阿姨说:"你爸待会儿就回来,等回来你跟他说吧。不过我觉得你最好别让外人住到家里来,现在社会那么复杂,万一家里少了什么东西,我跟你爸可没法交待。你最好让他们住别处去,你刚才不是都请他们吃过饭了吗,吃饭没什么,住在这儿总不大好吧,你说呢。"
保良低头,忍了一下,把满心的不快忍了回去,他说:"杨阿姨,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不会拿别人的东西,他们现在有困难,我不能不管。"
尽管保良的口气已经能听出几分不快,但杨阿姨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她说:"家里现在没有多余被子,你还是等你爸爸回来再说吧。"
保良说:"我以前还看见壁橱里放着两床被子呢。"
杨阿姨说:"那是我的被子,是嘟嘟的被子,我们的被子能给外人盖吗,啊?保良,你都这么大了提这个问题合适吗?"
因为上一次保良带李臣来家借宿就因杨阿姨而被父亲拒绝,让保良在兄弟面前丢尽面子,所以当杨阿姨对保良的朋友摆出这样一副拒之门外的态度时,一下就激起了保良旧恨新仇般的一腔愤怒,他忍不住抬起眼睛咄咄逼视,声音虽然用力压抑,但语调已经有点失控:"我怎么不合适了,我说什么了不合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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