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是那几个火场出事的人家里共同商量请人打了牧田,每家出了点钱,三一三十一。可以说,牧田是自己发钱请人打了自己,不仅如此,在打了几天之后,他们看到孟黎子回到家里,四个家庭,七八个人,老的老,少的少,又到了她住的二楼,在她那里吵得孟黎子实在受不了,只好又叫来牧田妈妈,自己抱着儿子回娘家去了,她要去,他们还不让,孟黎子只好打了110,警察来了之后,了解了情况,也只能从中和解,但是不允许发生冲突,几人就是不走,但也不能影响孟黎子离开,她这样才带着儿子回了娘家,心里不免伤心难过一回,也不知道这何时是个头,老公不在身边,心里更是无助,一下感到了人生渺茫。
现在十数张牧田的信用卡要还,她只好把所有的钱都往卡里存,但是还远远不够,想当初,那时生意好的时候,信用卡基本是五万、八万的,这一下没有生意做了,就成了巨大的压力,一天基本上要拿这卡刷来刷去,弄很多次,如同日常生活里的一份差事,实在令人讨厌。
过了几天,等那些人回去了,孟黎子又从娘家回来,主要是这边生活比在娘家还是要方便很多,要什么,基本下楼就有,她让自己妈妈过来帮忙带崽,但是回了没两天,那一伙人又过来,一来就赖在家里不肯出去,倒头便睡,大有不让牧家有一天安宁日子过的势头,孟黎子哪里受得了,这日复一日的折磨,早已被弄得身心疲惫,却又无处诉苦,实在没有办法,他打了牧田的电话,问他怎么办?
此时牧田刚从医院出院还没一个月,这边的事情,也基本安排稳当了,便动身回家,他此时已经相信,逃避不如迎接,迎接也需智慧,事情只能一步一步去解决,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应对的。
牧田卖掉三层房子的事情,已经在小区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有多少个版本,有人说,牧田卖掉三层房子,一人才赔了三十万,每人还欠了五十万,现在仓库烧掉,人破产,这两百万,根本没有机会翻身了;又有人说,牧田因为想不开,躲在工厂里做工人,只怕这辈子也不会回来了;还有人说,孟黎子因为这个事情,和牧田不和,吵着要离婚;还有人说,三楼是他父母的,现在两个兄弟不同意他父母的做法,吵着也要父母把房子的租金让出来,反正说什么的有,这些,都会传到孟黎子的耳朵里,她心里听了也难受,但是,最关键的事是,确实牧田还没有明确的还款计划,这个事情如鲠在喉,没有落实好,她根本睡不好,心里想,自己跟着牧田在一起,也真是太辛苦了,先前亏了一百多万,好不容易把它还了,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儿子又出事了,自己一年都没从悲伤中过来,好不容易自己从痛苦中走出来,答应和牧田一起再生一个孩子,结果,出了这么个事情,幺蛾子,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狠,算算,只有结婚头两年就过了一点省心日子,但都是在累与苦中过来的,那些成绩都是一点一滴慢慢去做,如今,牧田连在自己身边都不做不到了,还要跑那么远去打工,这日子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最可恨的,这帮要钱的人,根本没有底线,只要自己一回来,好像是在外面放了耳线似的,必定要来这里吵她,自己妈妈看到这些,都哭了好几回,说:“女儿啊,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的命太苦了,本来,一个无忧无虑的日子,过成这样,真叫这做娘的难过。”
她只能哭着说:“妈,你也别太担心,这种事情,慢慢会过去的,早两年,我们又不是没经历过,如今一样,也可以挺过来。”话虽这么说,这次的事情,她心里也清楚,远超上次工程事故,这次不仅牵涉到钱,还牵涉到人命,看来这些死了人的家里,也根本没有一个是吃素的,他们根本说不通,求不了。
其实警察那边也调查出结果来了,告诉他了,是工人晚上开了电火炉,几个人边打牌,又边喝酒,大家醉了,打完牌,因为人都醉了,躺到床上去了,忘了关火,电炉把火片烧着了,他们因为喝醉了,根本没反应过来,结果火势蔓延,电也短路了,跟着几处着火,更可怕的是,这些墙板里面有塑料成分,温度一高,就着火,仓库一角,里面有大量的隔音棉,一个天生的引火器,明火一来,一下子火势冲天,这边睡房里缺氧,他们在那时已经出现了窒息状况,其中,老狗可能醒来了,去救火,想打开仓库门,结果拿了遥控器,电路短路,总闸也烧坏了,没电了,根本没打开这个电动卷闸门,生死就在一瞬,一边窒息,一边逃不出来,都活活在里面,被这火呛死了。其实他们死的时候,烧的不算特别严重,后来经过化验,主要是窒息和中毒,加上火势,三者一起,造成的死因,又因为在乡下,消防车来得也迟,就出了这大事,这些都是命,没有谁愿意出现的场面,可是偏偏就发生了。
工人死命,牧田受磨,连累了孟黎子。
孟黎子的想法其实也非常简单,就是希望日子过得平平安安,没有什么大的波折,以前看到牧田是征收户,人还长得好看,心想,这下自己赚了,结果,三四年下来,完全不是按自己想的那样发展的,不禁也感叹起自己命苦,心里难免有了些别样的想法,可是又不知怎么说,和谁说。
自己心情刚好一点的时候,怀了这儿子,本想现在日子总要好了吧,可是,你永远不知道幸福和灾难,哪一个先降临,在孩子一出生,却来这么一曲,是人都受不了的,不知为何这种奇怪的事情,总让自己碰上,人家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大概也就是说的我这种情况吧。
这小区,还有比自己更苦的吗?她问自己,觉得没有,无论谁,不管是老公出轨,还是赌博卖房,还是生活重担,没有一人比得了,自己到底求个什么呢?跑到牧家口来受苦吗?
不是,绝不是的。
牧田啊,你也是太背运了,害了我啊!
我当你老婆,我求个什么啊,我能得到什么啊?
现在自己有家不能回,孤家寡人,难受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到底是图过什么?
还要害得父母担心!
父母不止一次表达了对她日后生活的担忧,只是没有明说,其实意思就是这样过日子,不如离掉,因为太折磨人了。
此时,牧田回到了家里,听孟黎子讲了情况,也听出了她的意思,很不满。其实,根据他对孟黎子性格的了解,这些都是正常反应,他只想一件事,让她解脱出来,毕竟带小孩,也是那么的辛苦,现在,去深圳也不安全了,现在牧田挨打之后,估计她父母更不会同意,如果这些人往深圳一闹,几天下来,自己在深圳也待不下去了。
好吧,来一个了断吧,先帮孟黎子解决眼前的困难,再想办法自己把工作做好,寻找机会,把钱给了。
他说:“梨子,我知道你现在难受,我让你受苦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是怕他们天天来吵我,我实在是受不了。”
“这样吧,你有什么想法,你跟我说吧,我都能接受。”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只是不知道这何时是个头?你还欠了那么多钱,靠打工,你要干到猴年马月啊?我们怎么过啊?”
“确实,如果光靠打工,每年三十万,不吃不喝,也要七八年,确实不知道哪天才能有出头之日。”
“所以,我说嘛,我为这事急,你不知道,这次和以前都不同,事情这么大,心情也压抑,我奶水都不够,儿子要靠买奶粉才能吃饱,一出生就是个苦命的孩子,都是被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搞的。”
“确实让你受苦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天天就这样,我把剩下的钱,都还到信用卡里了,自己手里没有一分钱,还要替你天天去还卡,人都快崩溃了,现在就靠一楼那点门面租金过活,可是,只要一回来,他们就来吵,如果不是村里帮我们把一楼的事情解决,只怕我们连买点奶粉都是问题重重。”
孟黎子说这个时候,自己也哭了,这时孩子从怀里醒来,可能是饿了,大声的哭了起来,孟黎子跑到厨房,泡好牛奶,用奶嘴子,给他喂起了奶水。
停了好一会儿,牧田才开口说话:“实话和你说吧,我在深圳的时候被他们打了,现在身体里还打了钢钉呢,肋骨现在还在骨折中,没好,天天要吃药,他们肯定是知道我在深圳上班的地方,不然不会在我下高速的时候,突然袭击我,我本来想把你带过去,我知道那样你更苦,可能你父母更不同意。”
“如果去深圳,我父母肯定是不同意的。”
“梨子,这样吧,我们暂时分开,去村里公证一下,把剩下的房子转到你头上,然后,我们暂时把婚离了,他们下次来,你把离婚证给他们看,把村上的证明给他们看,然后报警,他们来,你就靠他们侵犯你,这样,你可以为我们保下这房子,我去打工,每个月回来两千给你带小孩用,剩下的钱,你帮我积着,每年还他们一次,这样,你可以安心地在这里生活,他们也不敢过来吵你。”
“离婚?”
“是的。”
“有这么严重吗?”
“有的,这是保下房子唯一的办法,如果他们吵,我们至少还要卖掉一层的,可能就是门面,最多六十万吧,也是无济于事,因为窟窿太大了。那样,你生活来源都成了问题,我们连这房子都保不住,时间就是金钱,给我时间,我还是有机会扳回来啊,主要是对策问题,你也别把这事看得太重,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儿子着想,只要把他们的钱还到八成,他们应该就不会这么走极端了。”
“我听你的,可是,你千万不要抛弃我了!”孟黎子嘴里这样说,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心头巨石被移开了的感觉,此时,心里突然一亮,感觉生活压力突然就没那么大了,她完全默认了牧田的选择。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先去村部,找危安谷签字,把户头完全转到孟黎子手里了,危书记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完全没考虑,没问,马上签字生效。
两人带着孩子又跑到民政局,那熟悉的地方,仿佛就在昨天,找到窗口,没想人还挺多,上午到的,签字啊,证件啊,谈话啊,孩子归属问题啊,抚养费问题啊,财产划分问题啊,搞了一下午,才搞定这事,两人真的离婚了!
孟黎子仿佛做了一场梦,突然就感觉自己有了底气,再也不怕那该死的要钱的催命鬼;牧田却想得不一样,他突然想到,如果是真的,当然,这法律上完全是真的,他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这是命吗?
他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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