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经理带着两个档口的业务员和一个客服,又带了些水果来了,他们也不明白怎么回事,也不好问,说了一些要他注意身体的话,坐了个把小时,这时秋水没走,他本来准备安排客服在这里照顾他,看见秋水一直坐着,就没说什么,临走他对秋水说:“如果需要我们安排人来照顾,你就打电话给我,这是我电话,你是他朋友吧,麻烦你了。”
第三天,于老三也过来了,赶紧给他补交了五万的医药费,他大致也知道是什么事,要他注意身体,别多想,好好的养伤,临走,牧田说:“于哥,你别和洛西他们讲了,省得我家里担心。”
“好的,了解。”
前面几天,秋水一直在医院照顾他,牧田心里也非常感激,说道:“幸亏我在深圳认识了你,不然的话,那天后果不堪设想,真的不知怎么谢你。”
“你别客气了,人在外面,大家都需要别人帮忙,我也只是尽些小力,应该的,何况,你出事那一刻,第一个想到我,我也觉得很欣慰。”
“我听你手机老是嘀嘀响个不停,是怎么回事啊?”
“没办法啊,现在在外面,我做生意啊。”
“淘宝生意?”
“是啊,平时在家里就在电脑上忙,现在在外面,就用手机了。”
“那我没有影响你赚钱?”
“没有。”
“你这工作挺好的啊,工作生活两不误,好得很,这下我心里也算没那么愧疚了,我还一直以为影响你赚钱了,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都手机支付了!”
“手机支付?”
“是啊,你现在都落后了。”
“敢请哪天你教我下,我也学习学习。”
“你呀,先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再说吧,又是钢钉,又是绑带,还有这劲。”
“不瞒你说,经过这次事后,我心情好多了。”
“心情好多了?不能理解。”
“真的,不骗你,原来,我躲归躲,心里还是终日惶惶不安,一是没钱,着急;二是心里愧疚,感觉毕竟人都死了,如果不在我这打工,哪会出这事呢,相比他们,我至少人还活着,已算幸运;三是,这次我感觉,他们下这种狠手打我,让我真正明白了什么叫‘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你知道,我以前有种抢了王经理饭碗的错觉,现在我没了,因为,大家都是命,根本没有好人,也根本没有坏人,只有在利面前丧失理智的人。”
“你还被打出哲理来啦?”
“不是哲理,是切身感受,我在西海认识一个人叫吴义,在场子里做事,认识了几年,平时感觉平平常常,我在他那住了两月,也是怕,他过来救的我,是他叫我振作,让我重新做人,有一天,我们聊到兴致很高的时候,我感觉他好像悟透了什么,那种东西是我一直苦苦追求的,我以前有打坐禅定的习惯,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很高的境界,结果那时和他一比,知道自己差了一截,这次出了这事,我终于明白,人,应该积极地面对一切,那种羞耻心根本不值一提,没经过这些事的人,根本不能理解你,你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
“那什么叫‘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呢?”
“这么跟你说吧,我能感觉到他们肯定还会去我家,因为他们临走的时候,已经放出话来了,去骚扰我妻子、儿子,现在知道我在深圳这里上班,肯定还会来,但是打我肯定不会了,因为这次这么惨,再打我会死的,再打我也根本不用怕,车上,身上准备东西就可以了,他伤我一毫,我就是倾尽生命,也要把这个伤害拿回来,但是钱我会给他们,等我有的时候,我就给他们,我知道我妻子是那种很怕麻烦的人,我要为他们留下那里的房子,唯一的办法,只有和她离婚,把财产分割了,他们找我妻子就失去了理由,我要和他们斗到底,还钱是还钱,斗智是斗智,打打杀杀,那就奉陪到底,***说的‘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躲,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想来,出事的时候,不去我朋友那里躲这两月,不到深圳来躲,我在家里也定可以应付,只是当时那种强度,我受不了,现在想来,只是一种心境或者心态罢了,你在意的,你认为的,它就是真的,你看透了,一切都是假象,所以,心肠要好,做事要狠。”
“哇,被你这么一说,茅塞顿开啊!”
“那为什么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一般人都希望别人理解你啊?”
“你欠钱的时候,收钱的人会替你想吗?他想的是自己死了亲人,这钱还是国家判的,拿回来是理所应当的,他管你是死是活,别说理解你,根本不会站在你的角度去想!你需要别人理解什么,这是小事,往大了讲,人是有层次的,庄子说,夏虫不可语冰,它里面有一个故事说,一天有个蟋蟀人和农民跑到孔子那里,找他评理,子贡正好在院子里打扫,那蟋蟀人说,你是孔子吗?子贡说,我不是,有什么事啊,可以先和我讲,我再去禀报,蟋蟀人便说,一年只有春夏秋三季,这个农民他偏偏说有四季,你来评评,到底是三季还是四季,农民也说,你给评评,到底是四季还是三季?子贡对着蟋蟀人正色道,这就是你不讲理了,一年当然是四季了,蟋蟀人不服,一定要找孔子评理,这时,孔子正好出来,听他们讲了事情的经过,孔子微笑着对蟋蟀人说,你说得对,一年肯定是三季了,怎么会有四季呢,不要听这个农民胡说,农民过来评理,孔子不理他,气得他甩头就走,蟋蟀人这才高兴地出去了,子贡就不理解了,跑来问孔子,老师,蟋蟀人那么蠢,一年明明有四季,你为什么说,只有三季呢,你这不是骗人吗?孔子回答道,你冬天见过蟋蟀吗?一个连冬天都没见过的人,你去和他讲一年有四季,你觉得农民聪明吗?到底是你傻还是他傻还是蟋蟀人傻呢?子贡被问得哑口无言。”
“都傻!”秋水笑了,“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不在一个层次,根本无法沟通吗?所以也不需要别人地理解了?”
“真正厉害的人,不是话多,是说正确的话,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话多,其实只是为了说话而说话,能说正确话的人很少,说了正确的话,能理解的人更少,所以,你何必求别人理解呢?既然不需要别人理解,那你自卑干什么呢?我前一阵子,因为于哥是本村人,跑到他这里来,怕他看不起我,一直畏畏缩缩,现在看来,你根本没有什么做错了,人家是帮你,你为什么只在乎你那点想法呢?有这种想法,只能证明自己格局太低了,不是吗?反倒做不好工作,人家要看地是你的能力和信心,不是看你来自卑来了。
“听你说话,长见识啊!”
“我以前是被动的,现在觉得万事要主动出击,这是质的变化啊,这次被打,把我打醒了,不是坏事,是好事。”
“你这种心态真是难得了,与我上次见你,简直是判若两人。”
“吃一堑,长一智,应该的,不能被别人白打。”
“人家是打怪升级,你这是挨打升级。”秋水笑着说。
牧田在医院这里整整住了二十天,前面几天秋水一直没有离开,后面,牧田自己能起床吃饭时,她便两天来一次,心想,天天陪着,是不是也有些不妥,虽然自己确实可以在手机里面做生意,卖这奢侈品,也不是特别忙,但还是忍住没有天天去,不过,心里,对他的感觉,已经是上了一个很大层次,觉得这牧田,不仅帅气,底子压根一点也不薄,不是那种毫无思想的素人,认为他将来可期,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牧田出院后,立即回到档口上班去了,听下面的人讲了一下档口最近的生意,又和客户一一拜访一遍,再把王经理叫过来说:“小王,最近你辛苦了。”
“没事,牧总,档口生意稳定,我们也只是按部就班罢了。”
“我知道,我过来,对你影响最大,可能你认为靠的是关系,对,确实靠的是关系,可能你心里不服,但是没关系,这不影响我们好好地配合,我是后来人,虽然做了这里的副总,其实很多地方要向你学习的,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不是来抢你的饭碗的,我是在家出了事情,死了人,于总见我以前做过电子产品,特地给我一个了解市场,将来翻身的机会的,这是我的命,以前是个坏命,那没办法,我不希望,现在还是个坏命,下面的人天天防着我,以为我要做什么,暗地里,或者做出一些什么事来,我是真心来这里,把于总的业绩提高的,他对我讲,希望我每个月多拿些钱出去请客户,陪客户,我知道你家里老婆管得紧,你不是很喜欢,这样,我们约定,外面的打点,我来搞定,里面的细节,希望你配合到位,到年底,如果业绩每个月可以多一百万,我申请把这个功能记在你头上,把这个提成全部给你,如果我申请不了,我从我工资里拿三万出来给你,只需要你我齐心合力把这件事做好就可以了,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好好一起干。”
王经理听完他这么一说,不由得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个牧总,以前说话客客气气,原来是位大杀手,有威严,有手段,还挺大气,不好对付;喜的是,如果真的业绩提高了,自己收入可以上一个档次,出来工作不就是为了求个财吗?既然于总这样安排,自然也有他的道理,可能自己在业务方面也有些欠缺,确实,应酬方面应该要提高,自己不太喜欢那种喝得天昏地暗的场子,如今,牧田愿意站出来,亲自去做,那是最好不过了,自己只要安分的做好手中的事情就可以了,心里这么想了一通,才回道:“牧总,你放心,你今天这么一讲,我心里一下就豁然开朗了,原来,确实有点想法,想着自己毕竟在档口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其实是多虑了,以后,在工作上,我一定配合你,请你放心。”
“好,听到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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