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田突然想到了秋水,她平时一人,不如请她喝点酒,于是给她发了个信息,没想到她很快就回了,问他在哪里,他说要她别管,来她那里就是,只想找个人聊聊天。
秋水说了个地方,牧田出了酒店,打了个的士,花了八十,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秋水住的这边,离口岸不远的地方。两人似乎比先前熟了好多,没了那么多套话,直接找了个夜宵摊子坐了下来,这时还早,人还不多,牧田问她想吃点什么,秋水点了份果汁,菜没点,牧田只好自己点了几个下酒的菜,又叫了六瓶酒。
秋水见他点这么多酒,感觉有点奇怪:“田哥,叫你田哥了,你干嘛啊?失恋了?点这么多酒?”
“是失恋了,不过不是我失恋了,是我妹失恋了。”说完又解释了一遍那事情,心里一股子火好似没地方发,菜还没上,一瓶子啤酒已经到了肚里。
秋水叹惜到:“没想到你妹以前活蹦乱跳,在深圳干几年,还落了一身病,更没想到,田哥还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丈夫。”
“有些东西说不清,它们之间是有因果关系的,只是当时你感觉不到,等到你感觉到了,已经不是你的力量可以挽回得了的,在广东这边打工,交个朋友,分分合合,也属正常,不过,无论做点什么事情,总要讲个良心,如果没有怀孕,还稍微可以理解,像他这种,就是不讲良心,人神共愤。”说完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这时上了份花生米,牧田拿起筷子夹了几颗,放到嘴里。
“怪不得,田哥是心里堵得慌吗?所以要喝喝酒。”
“我不是堵得慌,我是堵得憋屈,一股无名怒火从心里发出,本来,他亲哥来了,我是来帮场子的,结果没控制住,唱了主角,把主角的流程给打乱了。”
“既然你妹在工厂干了那么久,这个事情多少和工厂的环境有关,现在得了病,你们应该去工厂讨个说法,凭什么说辞退就辞退呢?相比如他男朋友,我深得她厂里更过分,更没有人情味,如果是我,我不会回去检查的,我一定要让工厂检查。”
“我看,如果是你,那种环境,你根本不会去。”
“这话说得对了,如果是那种对人有害的环境,上两天我就走了,估计当时你妹年轻,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工厂肯定知道这种情况,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辞退她,说白了,就是想逃避责任,性质更恶劣,你看到你妹的感情了,感情有一天可以修复,没看到她感情受的伤害,是事出有因吗?”
“你说得很有道理,明天,我和他哥一定要去工厂讨个说法看。”
“田哥,最近店里的生意应该不错吧,听说你们那边搞大开发,大家都有钱啊。”
“哎,别说了,今天这六瓶酒,只有两瓶是为我妹喝的,有四瓶还是为我那店喝的。”
“说起来,我接了个业务,在潭城,有一半的工程款没收到,结果那个拿货的老板人间蒸发了,我现在被动,流动资金不够,不瞒你说,上次回去,我买了那双鞋子给我老婆,还被她狠狠地骂了一顿,这几天两口子还在闹别扭。”
“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货到就要付款的吗?”
“是啊,我是连人工也有的啊,材料钱不到一半,大部分是人工,这个也不可能不付,所以,他一跑,我直接就被干死半边,不然脾气哪里会这么大。”
“哦,原来都是事出有因,怪不得想到我了,说给我听,没关系,我传不出去,不认识你的朋友。”
“呵呵,只是想找个人吐吐槽,别见笑。”
“没事啊,我在深圳除了姚依依,其实不认识一个人,有时候也挺无聊的,你能叫我,是看得起我啊,我也挺高兴的。”
“我也想不明白,明明要结婚了,为什么还要来深圳呢?你男朋友不好吗?”
“他人其实挺好的,挺本分,都过去的事情了,也许我可能不是那么爱他吧,也可能是我自己想出来干干,也可能是我想自己挣点钱给家里,因为毕竟养我这么大,我都没为家里做过什么,反正,可能各种原因都有,就是想出来。”
“恩,这也可以理解,你之所以一定要离开西海,估计,潜意识里就是不想被以前的东西牵牵绊绊。”
一说到潜意识,秋水又想到那天晚上解梦的事情,脸又红了一会,又问道:“田哥,估计和嫂子关系很好吧?你看别人买东西回去,高兴还来不及呢,她却嫌你浪费,那是一个持家的好妻子啊。”
“这个,怎么说呢,我们认识,也就很快结婚了,你要说谈吧,还真没认真谈,见面的第一天,就是冲着结婚去的,只要看上去她不讨厌我,我不讨厌她,就算对上了,那时我爸催得紧,两个哥都结婚了,他们有房,我如果不结,会连房都建不起,父母是三兄弟的,总不能我一个人占着,就算兄长们同意,嫂子们未必会同意啊,也没仔细想,这两年,里里外外都是她来操持,说起来,是很合格的,不过,相处久了之后又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这东西,我也讲不出,这可能是我们这些被征收的人结婚的通病吧,短、平、快,跑得快工程,相当于你们说的,A货。”
秋水不禁笑了出来:“你这比方打得,不过,我还真的不得不服,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什么是跑得快工程啊。”
“跑得快工程就是这么个意思,眼看快要征收了,大家为了多收点钱,想方设法在自己家里的地盘上弄一些建筑物出来,这样,征收的时候,根据征收要求,是要给一定的补偿的,比如你家,如果是挑梁,面积算一半,如果下面有柱子,就按满面积算,这样,为了征收的时候,拿到这个满的面积,大家就在自己的房前的挑染下,用PVC管,大一点的,里面灌入沙子,再把它扶正,卡在梁下面,然后用水泥假装捣实捣实,实际上用手都可以把它推倒,根本经不起风雨。”
“所以你觉得你们的夫妻关系是跑得快工程,经不起风雨吗?”
“呃……”牧田一下被秋水问住了:“实在说来,我根本不知道,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
“我觉得姻缘是个缘分,你说呢?可能爱了,却没缘分,可能不爱,却有缘分,比如,你和嫂子就是缘分,不是你们家征收,说不定你现在还是光棍一个?”秋水笑了,又补充了一句:“我这个光棍,是个褒义,你理解吗?”
“所以呢,你的缘分有了,你却错过了,还是有意的?”
“我那个是遇到了,随缘了,我也没有刻意,如同房间本来有橘子,我没准备吃,我也不知道有,进去看到了,突然有了,可以吃,但吃不吃,我不是很在意,不过,我吃了。”秋水被牧田这么一问,突然间又想到了易峤,心里还是稍微动了一下心,想起了吧台前的橘子,想起了这是他老家的特产。
这时菜上了四五个,两人天南地北,没东没西的瞎讲了半天,差不多两小时了,牧田已经喝了五瓶酒,脸涨得通红,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慢慢地人多了起来,姚依依看到秋水不在家,心里挺奇怪,这人平时不出门啊,拿起电话打给她:“在哪啊,也不给个信?”
“在外面陪田哥吃点东西?”
“什么田哥?”
“就是早几天你卖东西给他们的那个田哥啊,我西海的朋友。”
“那个帅哥?他又来了?追你来了?好家伙,在外面约会,偷吃,连我也不讲,在哪,老实交代,我要过来。”
“就在门口这个夜宵摊上。”
“靠!都搞到大本营来了,等着,马上到。”
不到十分钟,姚依依就一身靓丽的衣着,踩着恨天高来了,一看牧田,确实古代帅哥一枚,就是脸有点红,不仅脸红,脖子根都红了,上来打招呼:“原来是牧总啊?我说我们秋水叫得这么亲热,田哥前,田哥后的,为啥只请秋水不请我啊,有什么阴谋,赶紧给我说说。”
牧田本来准备打个招呼,被她这么一戏耍,就有点接不住这词了,只好说:“该罚,该罚,我今天啊,临时有事到深圳来,心想上次感谢你们帮我带了东西给我那些朋友,我就请……哎,我编不下去了。”说完举起杯子喝了一杯啤酒。
这边,姚依依侧头对秋水一笑:“看来,你这位朋友喝得有蛮好啦,不过,还别说,他人帅,还蛮有味道,编个谎,都弄不灵清,爽快人,是姐喜欢的那种。”
“去你的,人家有老婆。”
“有老婆约你干嘛?那还不是想偷你!”
“看不出来吗?人家心情不好,刚才问了,烦事多着呢,妹生病被人家甩了,来打抱不平来了。”
“就这点破事,值得跑这么远?”
“别说了,别说了,你和田哥喝点酒,让他心情好点。”
姚依依也就没问了,转头倒了一杯,举起来敬了牧田:“牧总,下次过来请吃,记得叫上秋水的同时,叫上我,来,敬你!”
“一定,一定。”说完牧田也喝了一杯。
三人又在一起喝了半小时,酒喝得差不多了,姚依依又叫了一瓶,打开,和牧田一人喝了两杯,眼看快到十二点,三人便散了,牧田到里面付了钱,再出来,和她们告辞了,喊了的士,上车回酒店去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牧艾早在那玩手机,说已经买好票了,准备下午回去,牧田说:“走,我们去工厂问问,这生病的事情,看工厂怎么处理。”
两人来到厂里,找到厂长,厂长的回复比较硬,说,人已经辞工了,这事情不归他们管了,牧田一听就来火了:“不是你们清退的吗,什么叫辞工了?”他们拿出可可的辞工单,上明写着因生体不适,申请辞职之类,看这东西,他更恨起可可男朋友,转头对牧艾说:“他男朋友是吃死长大的,不知道先到医院去检查,这才能花多少钱?有了结果直接找工厂理论,人家哪里能辞退?估计,你妹妹她只想着自己身体不好,回去检查,根本没想过这事情和工厂有关,被这工厂给忽悠了,更没想到这么严重,还没想到她男朋友是这么个狗东西,可见一个人在外面,没个主事的脑袋,事情一出,那是叫一个苦,我体会过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们回去到医院打证明,证明这是职业病,找到证人,证明她在这里做了好几年,然后,告这个工厂。”
“现在呢?”
“现在?回去。”说完头也不抬的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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