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洛西直到拿了姚依依和秋水她们送过来的鞋包,满满一车尾箱,三人拿了这些东西,洛西才拉着牧田去火车站买票,准备改坐高铁回西海。此时秋水还想着昨天晚上对牧田说的梦的事,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牧田一眼,牧田此时也正看着她,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甚至连微笑也没有,也许他此时又觉得这种梦是正常的,毕竟都是成年人,这根本没什么稀奇。
只是秋水并不知道,自从上次尾款没收到,牧田其实一直心情不佳,甚至有时人特恍惚,说过什么,转身就忘了,这次来深圳,也纯粹是因为心情不好,完全为了散心,昨天晚上喝的酒也有些多,他讲梦的时候,牧田是顺口就讲了出来的,那时他读书的时候,常常看弗洛伊德,经常给人去解梦,已经习惯了,出了校门,只是很少和人去讲,昨晚的解释,他完全是按书上的意思去说的,又因为喝了挺多的酒,说过什么话,他自己很快就忘记了。
下午五点多,牧田才回到店里,小孩正在店门前来回跑着,又到隔壁家店里找东西玩,看到牧田回来,高兴的跑过来喊:“爸爸,爸爸。”伸开双手,要抱抱。牧田当即放下行礼,弯下腰,把他举过头顶,然后双手再把他抛向天空,飞到头上,掉下来时,又接在手里,弯下腰去,又猛地站起,再抛向空中,再接到手里,只听到儿子牧双“咯咯”大笑,如此反复,抛了十多下,直到牧田自己都没气力了,儿子还吵着要,此时,孟黎子从店里出来说:“别玩了,别玩了,等下摔倒了怎么办?”
牧田这才把他放下,从行礼拿回店里,拿出一双鞋子,打开包装,孟黎子一看,是一双迪奥的网页粉色透气运动鞋,孟黎子因为瘦,平时工作四处走动,喜欢穿平跟的鞋子,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鞋子,一看就是做工很精致,她问道:“这多少钱啊?”
“四千多吧。”
“四千多?你疯了?现在什么时候,买这种鞋子,你有病吧?”
“不是买给老婆吗?平时没出过门,不应该照顾一下你的感受吗?”
“我不要你照顾感受,我们现在没收回钱,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钱,哪有钱,买这种劳神子货。”
“越是没钱,越是要打扮,懂不?这样别人不看低你。”
“狗屁逻辑,没钱,进个货,人家催死一样,很烦的,你不管钱,你不懂。”
这时的孟黎子完全是家里的主人了,说话直来直去,根本不会拐弯抹角了,直听得牧田脑门子嗡嗡的,好像真的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回了一句:“这鞋子,市场上真买要八千多,托别人买的便宜货,洛哥,于老板他们都买了五六样,我看自己没钱,我又不想买,但又不好拨人家的面子,总不能自己只顾自己,就给你买了。”
“好什么虚的啊,没有就是没有。”
“这……怎么感觉有点说不过你。”
“你要说过我干什么?你昨天不在这,有一个客户,定了货,仓库没有,我就想,反正要进货,早点定了一批货,一起发回来,厂里给的额度也到了,说了半天好话,厂里就是不发,你看谁可怜我们啊?我们都和工厂做了快两三年吧,也一样,没虚的,我只好回去找我爸,也不敢说我们亏钱的事,四千块就是一套房子的板材,你天天要我帮你还这信用卡,一天,要花两个小时,又不能一下搞完,时不时拿出来搞一下,烦的死,来来回回,累死人了,还要给别人赚钱,你说我能高兴得起来吗?”
牧田低头不语,孟黎子又说道:“一想起你又和洛西出去,我就恼火,要不是他介绍的这破业务,我们哪会是今天这样子?这么紧张,我们做生意又不是去为了讨困难的,讨难受的,一说他,你还发我脾气,不让我说,我想到他就气。”
“他借我们钱帮我们渡过难关,你就不记得了?”牧田也有些恼怒。
“是不是也要我去方正山烧一把香啊?求东帝老爷像保护我们儿子一样感谢他啊?”
“你说这话已经有点蛮不讲理了。”
“我不讲理,你到底明不明白,洛西也好,刘老板也好,都是赌鬼,一丘之貉,爱慕虚荣,迟早给你带来坏远,不离开他们,你这种倒霉还只是开始!赚再多的钱也没用。”
牧田找不到洛西也会害他的蛛丝马迹,感觉孟黎子这是牵强附会,况且洛西他自从征收以来,有他叔照着,财运好得很呢,不仅好得很,还根本不用花什么脑筋,几次听他的话的意思,他很可能就是专门为照顾牧顺安而入的股,也许是他明着干,私下的事情由他去摆平吧,牧田这样猜着,洛西这人,生性豪爽,没有什么心机,有什么困难也愿意帮忙,怎么在孟黎子眼里竟感觉这么不好呢?
做生意嘛,有亏有赚,不是很正常吗?牧田这样想,自己这么年轻,祖上又没有人做过什么生意,难免年轻的时候吃点亏啊,吃一亏,长一堑,这点见识没有,亏点钱不还得急死?
急是急,命是命,还怨得了别人?不过,孟黎子也是为了家里好,总不能跟她死争,想着,就坐到里面泡茶去了,把儿子抱在怀里,不说话了。
儿子一会又跑出去了,他抽了五根烟,他又摁灭了六根烟,因为第六根,他刚点燃,头有点晕,干呕,自己就不想抽了。
这时,外面下起了小雨,门外还有几块板子,准备发货出去的,收货的还没来,孟黎子走到前台,拿起座机,打电话,问货运公司什么时候过来,那边回道,还要晚点,她只好走到外面,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牧田。心想,人家买双鞋也是为了自己,自己一急,也不管不顾,就开吵了,可能是因为事情太多,心里也有点烦吧,这种店子,时不时还要干些体力活,找了个前台,这几天又请假不来,就算在店里,牧田不在,有些什么力气活,两个女人,还看着孩子,感觉十分吃力,又没人找,几天下来,一股脑儿,全发了出来,估计不买鞋子也会发脾气的,自己以前当女儿时,也懒散惯了,结了婚以后,几乎就没怎么休息过,什么旅游啊,买东西啊,根本没想过,从嫁过来那天起,又忙店子,又忙着建房,忙着装修房子,怀孕,带孩子,感觉总是做不完的事,牧田似乎也从没有从口头上讲过自己辛苦了,日子慢慢过着,好像都已经注定,没有涟漪,没有浪漫,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这还不算,最近出了个这么大的事,牧田还有心情出去玩,怎不叫人气?
她弯腰去抬墙板,没拿起,于是咳嗽了一声,牧田似乎没听见,正巧碰到隔壁老板娘关门,大声说道:“下班接孩子去了?”老板娘回道:“是啊,下雨了,要搬进去吗?我来帮你。”说完,锁上门,走了过来,这时,牧田才转头看了过来,看到她们在搬墙板,起身过来帮忙。
搬好后,牧田说道:“梨子,你先回去吧,我来发货。”
孟黎子也没说什么,开着车,带着儿子回家去了。
天刚黑下来,收货员终于过来了,牧田刚把货装上车,手机响了,牧田一见,是牧艾的父亲,小叔打来的电话,他接通了电话,听小叔有些焦急地说:“牧田,在哪啊,有空没,叔找有点事情?”
“刚准备关门,有啥事啊?”
“你妹晕倒了,她哥加班去了,电话打不通,没人接,你回来一下,帮我送她去医院一下。”
“哦?怎么了?”
“不知道啊,突然晕倒的。”
“她不是一直在深圳吗?怎么回来了吗?”
“是啊,早几天回来的,别问了,先过来再说。”
“好吧。”牧田急忙出门,把面包车开到楼下,又到三楼去拿了小车钥匙,孟黎子正在给儿子喂饭,见她回来,正准备盛饭,牧田说:“小叔家女儿生病了,我先送她去医院一下。”
“哦,那你去吧,早去早回。”
“嗯。”
来到小叔家里,小叔因为房子在小区的最后面,一楼根本没人租,所以,他们建好后,就一直住一楼,刚打开门,小叔和嫂嫂便把女儿扶到车里,三人坐在后面,牧田马上开车往市里面赶,他们扶着女儿出来,牧田帮他们去挂了急诊。
等她醒来时,又转了科室,给他做检查,这时,小叔留在这,他对牧田说:“侄子,你把你嫂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在这里守着,明天早上叫你弟过来。”
牧田应了小叔,把嫂嫂叫到车上,嫂嫂难免伤心起来,说道:“这孩儿命苦啊,高中毕业,跑到深圳一个家俱厂,干了三四年了,月月给家里打钱回来,这次不知什么原因,厂里看她天天生病,居然把她辞退了,早两天才回来,回来又没事人一样,这才过了几天,刚才就突然倒在地上了,没一点征兆。”
牧田这个堂妹今年才二十二,比他哥小两岁,叫牧可可,上次好像是牧艾结婚的时候看见的,正是个如花似玉的年纪,他哥读大学的时候,她就在工厂里打工,每月寄钱回来,贴补家用,帮他哥哥读完大学,那时候牧田在广州,还没回来,她还不到十八岁,就去了深圳,在一个家具厂里喷漆车间里干活,一干就是四年多。
牧田说:“嫂,你也别急,先查下原因,看看是什么情况,现在条件好了,人也大了,根本不用出去了,找个对象,过两年你就安心抱外孙了。”
“对象有啊,还怀了孩子,都准备过几个月结婚了,自己在厂里就谈好了,是个老乡,我也没去过,听说,离这里有两个小时路程。”
“那他男朋友怎么没一起回啊?”
“他男朋友以前在一个厂里,现在不是一个厂,好像升了什么组长之类的,工资高了些吧,过年的时候来过一次,感觉还挺好的,人也挺老实,是个实在人,听女儿说,让她先回来查下病因,有什么事儿,他就会回来了。”
“哦,既然有了男朋友,等病好了,再作安排,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明儿早上,我送牧艾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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