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匆匆下了楼,出了楼道口,我停下脚步。走出这个楼道,就像走出了乔琳的心,怎么能舍得!
我点了一根烟,使劲抽着,极力缓和自己冲动的心情。
抬头看看飘雪夜空,雪花纷扬而下,路灯柔和的光芒映衬着,那么轻盈,那么灵动,仿佛舞台上表演芭蕾舞的演员,随着音符跳动,旋转美丽的舞步。
这个冬天,多么温柔!我闭了眼睛,仰起头来,让晶莹的雪花飘落在脸上。酒劲散发火热,雪花绽放冰凉,这酒和雪、火和冰,融汇交合,阴阳抱合,竟也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我的心瞬间摆脱了重负,从阴暗沉闷的海底浮游而上,透出海面的那一刻,生命之氧灌入身体,神明之光照亮灵魂,上苍伸出仁爱的手,将我救赎。
我跑到楼前空地,看了看乔琳家里的窗户,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堆起了雪人。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堆雪人,想做就做了,或许当时只有一个简单的念头:让她看到我,让雪人守护着她。
小区里积雪不少,雪人很快堆好了,我用煤核做了眼睛,画了笑脸,把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这才像我。
半晌劳作,居然热出了汗,在这风雪飘摇的夜晚,我浑身冒着热气,像一根直立燃烧的木头。
我点了两根烟,一根插在雪人嘴里,一根叼在自己嘴里。我们两个,相视而笑,好像穿衣镜前自我招摇。
我能感觉到乔琳在看我,或许靠在窗边,或许站在楼道,她用目光覆盖我身上,帮我扫除雪花,为我驱赶寒冷。
乔琳:“李惟一!”
我听到有人喊我,是乔琳的声音。转头看时,窗户上人影一闪,不一会儿乔琳便跑到了我身边。
难道是我刚才的举动,感动了上苍?正待我迎接乔琳温暖目光的时候,一句炸雷一般的话,差点把我击倒在地。
乔琳:“张力被人打了!”
乔琳气喘吁吁,神色担忧,
乔琳:“刚才陈艳打来电话,说张力受了伤,现在人民医院…”
没等乔琳说完,我便抓起雪人身上的大衣,飞一般地狂奔出了小区。
“张力,张力,这是怎么回事?”我边跑边想,“怎么跟陈艳在一起,谁打的?”这一刻,我感觉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李惟一“到人民医院!开快点!”
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我哆嗦着冲司机师傅说道。
在出租车上,我设想了无数种可能,越想越着急,越想越冲动,恨不得跳下车直接飞过去!
车子开得不快,司机师傅在我反复催促下,也不耐烦起来,
出租车司机:“小伙子,别催!这大雪天能开快吗?”
李惟一“别废话!马上出人命了!你快点!快点!”
我用手锤了锤司机师傅的椅背,大声喊道。
司机师傅不再理我,尽最大努力,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临下车,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十块钱,看也没看司机师傅,便扔了过去,然后一头扎进了医院门诊部。
急吼吼问了一圈,才搞清楚张力在急诊室里缝针。
李惟一“张力,你怎么了?”
我冲进急诊室,看到了头上绑着绷带,半躺在床上休息的张力。陈艳坐在旁边椅子上,眼睛红肿着,脸上挂满泪痕。
李惟一“惟一,你怎么来了?”
张力看我进来,一下子坐起来,瞪大了眼睛,声音却比较虚弱。
李惟一“谁打的?在哪里?什么时候的事?”
我冲到张力身边,用手摸了摸他头上的绷带说道。
张力:“不认识。”
张力摇摇头,气狠狠地说道:
张力:“我跟陈艳吃了晚饭去蹦迪,在浪潮,有个男的总往陈艳身上贴,我说了他几句,谁知道这孙子偷偷拿酒瓶砸我!等我找到他,非弄死丫的!”
李惟一“这个人你认识吗?”
我转头瞪着陈艳说道。
陈艳:“好像见过,叫不出名字。”
陈艳轻声抽泣起来。
李惟一“长什么样子?穿什么衣服?”
我冲陈艳吼道:
李惟一“你好好想想是谁啊!”
张力:“穿一黑皮夹克,比较瘦,耳朵上有颗耳钉。”
张力接过我的话,
张力:“你别冲人家陈艳急,又不是她打我的。没事,等我好了,肯定找回来!”
我看了看张力,
李惟一“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来多久了?”
张力:“我们去蹦迪也就吃了晚饭的事,来这儿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张力想了想说道:
张力:“我记得他样子。”
听张力说完,我立马冲出急诊室,跑到医院外面,找了一部公用电话打传呼,
李惟一“帮我呼36777,迅速回电,人命关天!李惟一。”
等了大概一根烟的功夫,电话回了过来,
高飞:“惟一,咋了?出啥事了?”
李惟一“飞哥,我们被人打了,在浪潮迪吧,你赶紧过来!”
说完,我便挂了电话,跑回急诊室。
飞哥,大名高飞,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他是矿区子弟,性格豪爽,为人仗义,早早就辍学混社会,最近这几年,在市区一带名头挺响,也算得上一个狠角色,完全靠自己打出一片天地。
李惟一“张力,跟我走!”
我进了急诊室便要拽张力下床。
张力:“去哪儿?”
张力茫然地看着我。
李惟一“去浪潮!找那孙子算账!”
我怒火喷射道。
陈艳:“啊?你们别去了,他们好几个人呢!张力又受了伤。”
陈艳害怕地说道,原本精致的五官都变了形。
李惟一“废什么话,还不是为了你?”
我冲陈艳冷冷说了一句,又扶着张力下了床,
李惟一“我找了飞哥过来,一定讨个说法。”
张力感激地看着我,点了点头说道:
张力:“走!”
我架着张力的胳膊走出了医院,没等陈艳,便打了辆出租车,往浪潮迪吧去了。
刚到浪潮门口下车,我跟张力还没有站定,就看见高飞领了七八个人走了过来,旁边还有一个穿西服的光头一直跟他说着什么。
高飞:“惟一,怎么回事?”
高飞看了看张力,又看着我问道。
李惟一“我兄弟刚在这儿被人打了!”
我激动地跟高飞说道:
李惟一“那孙子肯定还在,我要报仇!”
高飞拍拍我肩膀,扭脸对那个西服光头说道:
高飞:“二子,你来说!这是浪潮的领班经理。”
二子:“兄弟,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二子冲我点头哈腰,
二子:“迪吧蹦迪常有的事,难免磕磕跘跘。”
李惟一“少跟我扯淡!人都开瓢了,这是误会?谁干的!”
我一把抓住二子的领口,瞪着眼睛吼道。
二子:“哥你别发火,那人还在里面,也是个常客!”
二子双手捧着我的胳膊,腿直往下弯,又转脸看看高飞,
二子:“飞哥,可千万别在里面动手啊,给兄弟个薄面。”
高飞拉开我的手,对二子说道:
高飞:“你带人去把他找出来。”
说完,又转身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高飞:“大马,你去。”
叫做大马的点了点头,带了三个人,跟着二子去找迪吧人了。
李惟一“飞哥,给你添麻烦了。”
我掏出烟给高飞点了,
李惟一“最近忙啥?”
高飞:“你个呆货,有事才找我?平时人影都不见。”
高飞锤了我一拳,
高飞:“我?我刚打麻将呢!正好手气背,你这一个电话,还替我解了套!”
说完,高飞大声笑了起来,又看着张力说道:
高飞:“这你兄弟?怎么被人开了?”
我和张力便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听完高飞把烟头一扔,
高飞:“什么玩意儿,还暗地下手,待会儿好好收拾收拾丫的。”
正说话间,大马他们出来了,其中两个人扭着那黑色皮夹克小伙子的胳膊,一个拽着他的头发,像是被拖出来的一样。
后面还有四五个人,好像是那小伙子的同伴,手里都握着酒瓶子,嘴里吵吵嚷嚷不停。二子夹在他们中间,不停地做和事佬,生怕在迪吧门口打起来。
两拨人在迪吧门口站定,一边是我和张力,还有高飞的七八个人,黑色皮夹克小伙子一出门便被大马他们按在了地上,一边是手里握着酒瓶子的四个人,二子拼命拦着他们。
这一瞬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很浓,两拨人聚在一起像个庞大的炸药桶,我仿佛听到了导火索滋滋滋燃烧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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