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舞台中间,有两个模特身材的女子在跳钢管舞,头上的炫灯对着她们晃动。T台上陆陆续续有人上去跳着没有节奏的舞蹈,又有人跳完了端着杯子走下来。卡座里的顾客倒是都很安静,胛着酒,和女人坐在一起,只是看着,偶尔交头接耳几句。表妹找到了v612,阿飞跟着他坐下,那个短头发开车的小伙子,搂着他女朋友过来了,他女友个子不高,微胖,穿的是露出一边肩膀的白色t恤,只到大腿的牛仔裤裤头泛起白色的线头,耳朵带了两只圆形大耳环。背心小伙子弯下腰,把女朋友的黑色皮包放在了一边,这时,阿飞看到小伙子的肋部有一条十几厘米长的伤口,小伙子看起来有些虚弱,低头站起的速度都比常人慢,估计是伤好才没多久。五分钟左右,带着蝴蝶结的送酒男服务员推着小货架过来了。阿飞凑过头偷偷问表妹:
“你那朋友,好像不是善茬啊,你没发现他身上的疤吗,搞不好是二赖子呢。”
Dj又在喊话了:“来到苏荷的朋友们,今天晚上大家放下手机、放下烦恼,苏荷就是我们的家,让我们举起酒杯…”。表妹抬高了一点嗓门,对阿飞说:
“就是因为他有疤啊,所以他现在在吃我们萃莱系列的蛋白粉和维生素,帮助他更快恢复,他可是我的大客户,你别乱说话哈。”
服务员往桌子里搬上几个装得七分满的黄色洋酒的玻璃瓶,然后端上一个老大的宽口窄颈的醒酒瓶,往里面窸窸窣窣地加冰。最后,给每个位置送上高脚杯、方形玻璃杯各一个,从货架下端取出一盒圣女果和西瓜的果盘,说了一句慢用,礼貌地走了。
表妹给我们四个人的杯子都倒上了冰镇的洋酒,阿飞喝了一口,有点柠檬的微酸,类似高中喝的啤儿茶爽的味道,酒精度不高,主要是透心凉的感觉,喝下去比较舒服。一口下去,嘴上还余留淡淡的香味。《朋友的酒》听完了,dj切了一首《广东爱情故事》,酒吧里的气氛开始轻柔了起来,表妹在和她朋友聊她的营养片的效果。阿飞转过头看了一下舞台,钢管舞已经结束了,上去几个健壮的男士,光着膀子,不知道跳的什么奇怪的舞姿,阿飞想,大城市可能口味重,也许是在表演雄性美吧。T台上有几对男女搂着腰,在跳碎步版的华尔兹,也不知道是一起来的伴侣,还是临时认识的舞伴。
表妹的朋友喊住了从边上走过的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招呼她坐下,貌似他们很熟悉的样子。那女子穿着黑色的喇叭七分裤,披肩的头发遮住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朦胧又精致。她刚好坐在阿飞和那个小伙子之间,阿飞看到她的手腕位置纹了一只黑色的蝴蝶,拿起酒杯和带疤小伙子敬酒,左手也许是不小心,搭在了阿飞的腿上。纤细的手指柔软而温暖,阿飞猛地想到了在人民公园的时候,鬼屋里张静第一次拉他的手的那一刻,是一样的感觉。豪爽地饮了一杯,女子礼貌地笑笑,然后站了起来,对他们几个说:“你们慢慢喝,我先走了”。也许是灯光的原因,阿飞觉得女子笑起来美极了,眉毛精致俊俏,眼睛乌黑明亮,淡淡的妆容,柔软高挑的身子,还有温柔礼貌的嗓音。阿飞想得出神,表妹拿起杯子猛地碰了阿飞的酒杯一下:
“嘿,想什么呢,喝酒喝酒!要是对人家有好感,以后赚钱了,买她的钟啊,八百块陪你喝到打烊。”
阿飞怼了一句表妹:别瞎说。原来那个女子是这店里的陪酒女,阿飞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十二点半过后,表妹提议大家差不多回去了。阿飞问表妹买单了没,表妹告诉他酒吧都是点酒的时候就要先付钱。一行四人出了安检们,刚到酒吧门口打算进去玩的人也还有不少。阿飞有些小困,本来就近视,困意后眼睛更是模糊,阿飞看到这条街的两侧还有大大小小好几个酒吧,斜对面一个夜色酒吧,左边一家coco。每一个酒吧都有自己别样的招牌设计。步行街的行道树上挂满了彩色的小灯泡,仿佛告诉行人这里是珠江边最丰富的夜生活。表妹的朋友要送他们俩回家,阿飞坐在车后排,已经开始犯困了。车子开动了起来,阿飞隔着窗口看到好几个写着指压、桶浴、spa的大型灯光牌,楼下的待客大厅金碧辉煌,远远看过去,连穿着黑衣服的女服务员都好像很苗条漂亮。
第二天,阿飞一觉睡到十点多。到楼下随便打包了份小笼包上来,洗簌完,又开始在电脑上找工作。阿飞想着快点找到工作,最好是能赚更多钱的那种工作,这样就可以像昨晚表妹说的那样,经常去买昨天那个女子的钟,阿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有些龌蹉,猛地拍了一下脑门,让自己清醒一点。表妹早早去了公司,她倒是不困,兴许是熬夜惯了。
后来的这几天,阿飞偶尔还是会和表妹一同到公司听营养和美容课,公司的同事们每天也一如既往地热情欢迎每一个新人,耐心地给新人讲解公司产品的优势。但是阿飞清楚自己的性格比较慢热,表妹公司的聚会虽然去了好几次了,但还是会有些拘谨,可能是对大城市的人和事还没有完全接受吧。阿飞觉得跟着表妹买产品并不能马上给自己带来收入,不如找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来得直接。于是和表妹提出,自己这段时间就不去听课学习了,先把工作的事情落实。表妹也就不好强求。阿飞连续几天都呆着小单间里,搜搜岗位,玩玩游戏,表妹经常回来的比较晚,房子里空荡荡,想找一个聊天的人都没有,楼上楼下住的打工仔也不好去搭讪。6月末的一个傍晚,偶然在一个公众号上看到“找工作,去南方人才市场”的广告,阿飞迅速去了楼下的小打印店,花了五块钱打了30份已经编辑好的个人简历,打印店的大伯看到阿飞打印这么多的简历,好奇地问:“小伙子要找工作吗?”。阿飞点了点头。“广州找工作,也可以去附近的厂区看看下嘛”,大伯说道。阿飞听这大伯的口音有点像家乡的方言,应该也是客家人,一问还真是,油然而生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打完简历后,阿飞在小区门口吃了一碗十块的隆**脚粉就出门了,他要去那个南方人才市场。六月的广州,氤氲的热气像是要把路面晒化,阿飞赶紧钻进地铁站的空调里,上了地铁一号线,又转五号线,广州地铁里匆忙的节奏,拥挤的人潮,仿佛要把人挤成肉饼了。
阿飞好不容易挤下了地铁,走进南方人才市场,几百个单位的广告位都贴着招聘。阿飞简单填了一下资料,来到服务大厅,这么多岗位让人眼花缭乱,阿飞走马观花的看了一遍,自己学的是工商管理,心中一直想成为电视里那种公司的白领。但是看了许久,他这个学历和学校,只能普工做起。阿飞看了许多岗位,很多都类似东昌那个电销公司那种性质,感觉适合自己的还是很少,但是依然投了五六份的简历打算试试看,得到的结果都是三个字:等通知。阿飞想起在离开东昌来广州前,也提前在网上投了不少简历到广州的好几家公司,基本上收到的都是等通知的回复。明眼人都明白,等通知,大概率就是没有录用的意思。阿飞有点失望,打算坐地铁原路回到租处,途中还转了一路公交车,公交车上也没有座位了,阿飞只能站着。车子忽然路过一条很眼熟的步行街,这不是昨晚喝酒的那条街么。阿飞赶紧在猎德站提前下了公交,又加快步子往回走了几十米,来到昨晚喝酒的苏荷酒吧门口。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色虽然慢慢暗了下来,但距离酒吧开始热闹的时间却还尚早,门口的停车位也是空荡荡的。阿飞在门口找了条路边的木头长凳子坐下,打算八点半左右再进去,顺便表妹发了一条微信,说今晚有个工作要面试,晚点回去。然后看了看自己微信零钱通里的余额,一千块还然不动。阿飞想:买钟请昨晚那个女子吃酒,应该勉强够。想到这里,阿飞有点紧张,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再遇到她,昨晚也没有问到她的编号。或者,一个人去酒吧找她,是不是会被人另眼相看。
流浪南方的日子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