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在芒果树后面观望了三四分钟,只见保安拿起手机,朝边上的一个小房间进去了。阿飞他们终于等到机会来了,赶紧起身,各自排成一列,准备开溜,刚迈出两步,只听到一声响亮的汽笛声,门外一个大灯照过来,差点直接照到四个人脸上,四个人赶紧快速退回到树后面去。是一辆面包车开了进来,停在了门口,车子刚挺稳,保安也从小房间里出来了。然后,面包车上下来五六个穿黑色衣服的男子,手上拿着枪。阿飞第一次看到真枪,远远得,和在街上看到的银行押运的有点类似,心理一阵恐惧涌上来。杨叔回过头对大家说:“撤!原路返回”。
趁着保安和几个黑衣人交流的时候,四个人又弓着身子,悄悄沿着花圃,翻过厕所的窗户,回到宿舍里去了。
到了宿舍,阿飞赶紧把门锁了。大家瘫坐在下铺的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把棍板老虎钳什么的全都丢一边去了。脸上的恐惧惊慌还没有消散。阿飞气喘吁吁地说:
“妈的,还好走地快,不然和面包车撞个真着,谁也跑不了。”。
杨叔又把灰色T恤撸起来,露出鼓鼓的肚子,说:
“居然有枪,这是tm黑she会吧,黑工厂!”。
阿飞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喊小林和李叔坐到桌边,一起商量逃出去的B计划,阿飞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就是食堂后面墙角铁丝网的栅栏里,阿飞中午吃饭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眼,那些铁丝网,估计风吹日晒好几年了,并不牢固,而现在,他们手上有老虎钳。阿飞说:
“我们下一个方案,还是从厕所窗户翻过去,然后从食堂后面角落的栅栏里,把铁丝网想办法撬开,从那里逃出去!”。
三个人都说好,小林提起包,说:“走吧。”。阿飞一把拉住小林,轻声说:
“你找死啊,现在人家楼下刚增加“兵力”,肯定要布防一下,熟悉环境,现在下去,多半和他们撞正着。凌晨我们在出发吧.。”。
杨叔补充道:“小刘说的对,现在可能下面人多,我们先睡一觉,休息好,才有力气逃跑。凌晨一点我叫你们。”。
于是三个人便各自爬上了自己的床铺,杨叔把灯关了。阿飞强忍着自己难于平复的情绪,眯着眼睛逼自己睡下。二十分钟过去了,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在想着,万一这次出逃也没有成功,被抓回来了。或者,有可能遇到更糟糕的结果,永远也回不去了。他想到电影里那些热带雨林绑架游客的故事,更是害怕得睡不着。万一被抓回来,必须要交钱才能拿回护照和身份证,阿飞也肯定不可能因为四五千块钱,用性命和他们斗争。所以阿飞打算先去准备这四千五百块钱,就算逃出去了,也好作为路费,和找下一个工作的开支。然后,阿飞开始点开微信,在好友通讯里一个个往下拉,找寻可以借到钱的同学朋友。大学的室友群里,阿飞发了一条消息,没有人回复,估计大家都睡了,也不方便电话打扰。阿飞就继续在通讯录里寻找,他突然看到了在广州的顺子的微信,顺子把头像换了。阿飞赶紧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顺子,好久不见,睡了么,再加了一个笑脸。”。
顺子很快回复了:“怎么了?还没有睡,好久不见。”。
没想到顺子开口就说怎么了,阿飞很不喜欢别人第一句这么回复自己的问候,好像就是有事相求才联系他一样,不过阿飞这次确实有事相求。尽管很难开口,阿飞想到顺子自己在自己租的房子里住了那么多天,还请他吃饭,一分钱也没收他的。还有那次在湛江,带他去看海。阿飞觉得顺子应该会帮自己,便开门见山直说了:
“顺子,是这样的,我现在遇到点困难,你那边有三四千块钱吗?我一个月左右后,还给你。”。
阿飞期待地等着顺子的答复,两分钟后,顺子才回复:“不好意思,刚才接了个电话。”。阿飞感觉有戏,赶紧回答道,没事没事。顺子又发来一条消息,让阿飞顿时有些失望,他说:
“不好意思,我也没有。”。
阿飞继续追问:“那,几百块也行,我多找几个人凑凑。”。
顺子又回复:“没有”。
顺子的回答简单干脆,阿飞看出来了,自己没必要聊下去了。便说了句,没事。马上删除了聊天框。阿飞有些心寒和失落,他觉得顺子一直在广州,如果有事做,不可能几百块都没有,而且,自己还没说是几百呢,七八百没有,万一自己是要两百呢?两百不可能也没有吧。
不过这时候的阿飞,也顾不得感慨了,他开始寻找下一个可以借到钱的目标。好友列表按照首字母划分,到H的时候,他看到了高中的同学,胡立行。高中的时候,阿飞学习成绩不错,胡经常问他请教问题,阿飞也很乐意指导他,他经常跟着阿飞去打球呀,逛街啊什么的,有点像阿飞的粉丝的意思。阿飞觉得他应该愿意帮自己。便马上发了一个“在”字过去。胡立行回复了一个在,阿飞继续输入:“能帮我一个忙吗?”,对面说:“没事,你说”。阿飞问:“能借一两千块钱给我吗,我遇到了点困难,交一下房租,没有的话,少一点也行”。然后,几分钟过去了,胡立行一直都没有回复。阿飞明白,自己一提钱,可能天就被聊死了。
阿飞继续往通讯录下面拉去,又看到了张静那个熟悉的头像,那个让他每次看到都会心里一愣的粉色天空。阿飞感到自己真的有点走投无路了,或许,是否可以厚着脸皮开口问张静帮一下忙,张静在杭州过得不错,应该会也一些积蓄。阿飞点开了聊天框,输入了一个笑脸,发了过去。张静如普通朋友一样,回复了一个微笑。阿飞输入“最近还好不,能帮我一个忙吗?”。正想点发送,又犹豫了,没有按下去。他把刚才写的删掉了,重新酝酿了新的句子,改成了:“你微信里有没有钱,借我周转一下”。但又觉得不够含蓄,想来想去,最后把输入框全部清空了。问了一句:“杭州那边,冷么”。张静说:“有点,都开始穿毛衣了”。阿飞也就再也没有提起借钱的事情。他觉得这样不妥,一是不想让张静看到自己混的这么狼狈,其次,也不想让她为难,万一她刚好没有,又想帮自己,还要去问人借,说不定问男朋友要。阿飞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混得如此之矬,曾经在师院的操场上,和张静说的,要给她更好的生活,现在却沦落到开口问她借钱,这真是莫大的讽刺。不过阿飞又感到几丝欣慰,他庆幸还好张静没有跟着自己,不然连基本的安稳可能都没有。如果和自己一同来到菲律宾,可能还会有生命之忧。哪怕她嫁给了别人,阿飞也不想让张静跟着现在这般颠沛流离的自己。在来菲律宾之前,阿飞从来不曾有过这种“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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