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Chapter 2 原罪

【卢卡斯】

说句实在话，这整件事我都觉得幼稚地可笑。但是我既然接了这个任务，好歹要把它做完，至少要让我那个混|账上司挑不出错处，不然我这个月的工资泡了汤，全家喝西北风去？

于是我一本正经地走进了马尔福先生的房间，尽可能显得愉快地说：“嗨，我的朋友。”

马尔福先生不置可否地瞥了我一眼：“我有名字。你知道的。”

“嗯……”我不打算在这里费口舌，于是单刀直入地问道，“你看起来精神不太稳定，我有理由对你的陈述表示怀疑。”

“随你的便，”马尔福先生轻描淡写地哼哼，“我们之间发生的事多了去了，那是我有印象的。”

我想，那家伙多半是个无赖贵公子，对我们这样整天在贫困线上挣扎的小人物一无所知。也是，再怎么说那种出身的人和我也是天差地别。有钱的过好日子，有能力的过好日子。像我这种既没钱又没能力的人，也只有打打仗的时候能混吃混喝，当个出卖底线的混|蛋，好方便谋财害命。

“那么，记忆——你要看吗？”我试探他，说实话我觉得他对一切事情都不太上心，难保他对妻子的记忆毫无兴趣。我已经做好了徒劳无功的准备。

出乎意料，他竟然没有拒绝。看上去他对这件事确实有点好奇。不同于格林格拉斯小姐，马尔福先生的好奇心似乎只是停留在这件事情上。这么说来，他们多少还是有点夫妻情分的，我对他们闹到这个份上，也多了几分好奇。

【阿斯托利亚】

我那个时候七岁，达芙妮一直乐意把我打扮成洋娃娃。她总是说，我不好好打扮，白瞎了一头漂亮的金发。但说实在的，现在想想，我也许根本不喜欢穿累赘的复古长裙，或者把头发精致地编了起来，像个木偶一样被她到处展览。

我清楚地记得七岁那年的一个下午，我在花园里荡秋千，达芙妮推着我，听我咯咯地笑。

“你听过媚娃吗？”她问。我摇了摇头，她自顾自地说，“算了，你个小呆瓜。媚娃是一种小东西，它喜欢男人，还会生孩子。比如，我们格林格拉斯的祖先，听说就与一只媚娃颇有渊源。那个古灵精的玩意儿……”

“怎么会有人爱上媚娃啊？”我好奇地扭过头，一不留神就滑了下来，我原以为我会摔坏脚脖子。可是并没有，我飘了起来，像一个女巫一样飘着。

达芙妮抱住了我，但并不回答，她看我的眼神变了，她轻轻蹙眉好像预先知道了什么坏事。从此以后，整个格林格拉斯都知道了，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巫，我可以出门见人了。

而我第一次出门，就是在两天以后德拉科•马尔福的生日晚会上。

我第一次获得了自由，忘乎所以地到处乱跑，谁会关心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呢？我和达芙妮玩躲猫猫，一直不知道跑到了深邃的马尔福庄园的何处。孤独和恐惧袭上心头。直到我看见对面走来一胖一瘦两个男孩。

“克拉布，你去看了吗？火炮队的那个球——你不知道多漂亮！对，完美！”那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喋喋不休地嚷嚷，我不喜欢他拖声拖调的发音，也不喜欢他趾高气扬鼻孔朝天的样子。

但是那个叫克拉布的胖小子显然更关心纸杯蛋糕，他环顾四周，豆子大的眼珠子似乎承不住眼皮的脂肪，要蹦出来一样：“德拉科，要不我们还是先去弄点纸杯蛋糕？我没饱……”

“饿不死你啊？”那个叫德拉科的男孩瞪了他一眼，“扫兴！”他扫了一眼身后，正好与我的目光对视，“谁啊？又是哪个小门小户的小贱|胚？”

“我不是贱|胚，我是阿斯托利亚！”我气鼓鼓地说，要不是我那时候没学会翻白眼，我早就不知道翻了百二十个了。

德拉科倒是翻了个白眼，他不理我，转向了那个胖小子：“克拉布，不是我说你啊，纸杯蛋糕？我们家有的是。”他大喊一声：“莉齐！”

年老的家养小精灵在一个空气的爆破声中出现了：“德拉科少爷。”

德拉科得意地冷笑，声调也立刻变冷了：“供应足够的食物，爸爸是这么说的吧？”

“德拉科少爷，莉齐错了！少爷饶了莉齐吧，今天的客人比较多……”家养小精灵大灯泡似的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德拉科，抓住他的裤脚不断地讨饶。

但德拉科只是皱了皱眉，厌恶把它一脚踢开：“爸爸的规矩可不归我管，该怎么办不取决于我。”

我吓坏了，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在我过去的记忆里。没有一件事——格林格拉斯从来不会这么惩罚家养小精灵。我的心猛地揪起来了，我决定阻止德拉科这种惨无人道的举动。

“你不许这样，坏家伙。”我撅起嘴，以我能想到最过分的话讽刺他。

“我吗？坏家伙？”德拉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像看一个脑子进水的傻子一样看了我一眼，“我要是想做什么过分的事，甚至不必自己动手。”

那个叫莉齐的家养小精灵忽然就猛地撞到墙上，脑门上顿时鲜血淋漓。红色。我只感到一阵晕眩，赶紧闭上眼，平复呼吸。我人生的前七年，我以为世界是美丽的纯白，今天才忽然明白了，斯莱特林和红色同样是分不开的。哪怕我再善良，能保护的也只寥寥无几。

德拉科瞥了我一眼，故意满意地笑，抬高了声调自言自语：“干不成事的老东西，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你，叫你长长记性。”

家养小精灵已经开始了下一种惩罚，她像一只破布偶，忽然在走廊里上下乱飞，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和钝重的撕裂声。

“德拉科！你……你……我。你……”我忽然很后悔我一点都不会骂人，只能急得直跺脚，干着急。

德拉科挑了挑眉，睥了一眼莉齐和满地的鲜血：“别让人家看见你，败坏了我们马尔福家族的名声。滚到碗柜，储物间还是地下室，随便你。”

莉齐俯下身，鼻子几乎贴到地上，恭恭敬敬地回答：“莉齐遵命。”然后在一个爆破声中消失了。

“清理一新。”德拉科一挥魔杖就满意地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了。

“帅呆了！”克拉布发出难听的笑声，“谁的魔杖？说好了一起去奥利凡德那买的。”

“我祖父的。”德拉科一边得意地笑一边轻蔑地故意说，“扔了不要我弄着玩的。对了，我们刚刚说到哪里？火炮队接了那个鬼飞球……”

笑声渐渐远去了，我好像刚刚从冰窟里爬出来，浑身又湿又僵。我把手在眼前摊开，粉嫩干净，还是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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