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车头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公路前面一小片地方，周围的红杉树张牙舞爪的往后退去。

丹的直觉不太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他不停的朝后视镜看去，可车的后面除了黑暗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丹问着马克。他正看着窗外发呆。

“一个女人！”

“什么女人？”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你说的可能是莉莉丝！”

“谁？”

丹放慢车速，周围安静了，只剩下引擎的声音。

“你没听过那个新闻吗？”丹眯起眼睛，朝后视镜看去。

“什么？”

“也许是你在大学的时间太长了。”

马克摊摊手。

“莉莉丝！一个失踪的女人！游荡的厉鬼。肯定是弗林干的，把她关在那。”丹说道。

“你可别瞎说！我可不信！”

“我没打算让你信。”

“停停停！”

丹吐出一口白烟，看向马克。他正举起手做了个T的手势。

“怎么了？”

“我可不信这些东西！”

“可你说你看到了！”

“幻觉！”

“嗯？”

“肯定是幻觉！”

“你嗑药了吗？”

马克一脸惊讶的说：“我看上去像是你吗？我他妈才不嗑药！”

丹笑起来。

车子穿过了公路，上了坡，红杉镇的大部分地方尽收眼底。

“你真的要离开这吗？”马克问道。

“不然呢？看你尿裤子吗？”他笑出了声。

“去你的吧！混蛋！”

“我开玩笑的！”

“你最好快点滚！不然我一拳打掉你的门牙！”马克咬牙切齿的说道。

“哦！我的天！太伤人心了！”丹撅起嘴。

“别这么看着我！太恶心了！”

车子开到了下坡，车速逐渐上升，直到速度达到了二百七十迈。

“嘿！丹！”

“什么？”

“你在干嘛！”马克大叫道。

“我踩刹车了！我都踩到底了！”丹慌张的看着脚下，以确定他踩着刹车而不是油门。

“停车！丹！”

马克大喊着。

丹四处寻找着什么帮得上忙的东西。突然，后视镜闪过一张惨白的面孔。那女人坐在后排，两眼流着黑血，死死的盯着丹。

他猛地回头，后排空荡荡的！

“手刹！丹！”

他用力拉上了手刹杆，车轮卷起白烟，在公路上留下一道漆黑的胎印。

宝马M4直直的撞进了路口的一家馅饼店。车头穿过了就餐区，柜台，停在了后厨。

店门敞着一个大洞，里面的椅子和桌子飞上马路，一位穿着西服的男人流着鲜血坐在路边。

丹抬起头，鲜血顺着他脸颊流下来，而脖颈就像被打了一棍子。

“马克！”他哑着嗓子推了推倒在座椅上的马克，他看起来并不怎么好。

“醒醒！兄弟！”丹抱起他，一脚踹开了变形的车门。

炉灶上的火点燃了宝马汽油，火焰顺着油迹一路点燃了整辆车。

丹想起来那起抢劫案，那辆被烧毁的凯迪拉克。

他蹒跚着将马克放在路边。

咚！

一声炸响！气浪推着他跪在了地上。周围的人群尖叫起来，纷纷举起手机拍着那冲天的大火，他们看起来就像一大群记者。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丹嘶吼道。他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捧起了马克的脸。

“坚持住，伙计！坚持住！”

一滴眼泪划过他的脸颊，混着灰烬和鲜血滴在了马克的衬衫上。

很快，一辆救护车呼鸣着警铃停在了路口。马克被抬进了救护车里。

“准备心脏起搏器！”

“3”

“2”

“1”

他的身体随着抖动了一下。一旁的医生看了看屏幕上的脉搏，正处于一条直线。他摇了摇头。

“不！马克！”丹拍打的救护车的门，大喊着：“起来！马克！起来兄弟！”他深吸着浑浊的空气，紧紧闭上了眼睛。

“请你退后！”两名医生拉开了他。

“再来一次！”

“3”

“2”

“1”

医生摇着头放下了手里的起搏器，将白布盖住了马克的脸。

“不！再试试！再试试！”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挣脱了那两名医生，冲到了救护车旁，透过玻璃看着。

“马克！马克泽西！”他几乎是用尽力气大喊着。

“你还剩下什么？丹！”脑海里的一个声音质问着他。

“钱？车？”

“你最在意的！”

“我的弟弟。”

丹倚在车旁，两手捏着额头，他就像个孩子一样抽泣起来。

不不不！他想道，自己为他做过什么？他还没带他去过洛杉矶！还没一起宿醉！太多了！他把自己大部分时光全部浪费在了监狱！而这个他本该在意的，唯一的亲人，他却忘了。

丹睁开眼睛，路灯迷离了他的视线。他想起来和马克在血衫瀑布的那一天。他们大笑着，从瀑布上跳下去。落进水里。然后一起看星星。

滴 滴 滴

车内传来了脉搏仪的声音。处于直线的线条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马克！老天！”丹睁大了眼睛。

几名医生急忙揭开了白布。其中一位摸了摸脉搏，朝其他人点点头，剩下的人立刻为马克戴上了氧气罩。

随着救护车离开，街角传来了警笛声，一辆蓝白相间的老式警车快速的转过路口，停在了路边。

本从车上走下来。

“你想解释一下吗？丹先生？”他说道。

“我的刹车失灵了！”

“在我看来，你的刹车应该没问题，只是你没踩上！”本的语气有些讽刺。

“听着警官！我知道我刚刚被释放，但我还不至于蠢到一路飙车撞进这家…”丹顿了顿，转头看向闪闪忽忽的霓虹灯门头，继续道：“这家，理查德美味馅饼店！”

本挑起眉毛，从背后拎出一副银色的手铐。

“真的假的？”丹皱起眉。

“你来还是我来？”

他长叹了口气，卡上了手铐。

救护车疾驰在路上，穿过了主干路，拐进了医院街。

马克猛地坐起来，大睁着眼睛，张开嘴深深的吸了口气。几名陪同的医生被吓坏了，脉搏仪的心跳已经达到了近二百下。车内的灯光闪起来，几乎可以听到电流声。

随后他又虚脱一般躺了下去。就像没了提线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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