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根扇骨,剔透玲珑,扇面上的字迹笔走龙蛇,呼之欲出。
“清风,清风,清风。”青龙反复念叨着,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令他的脊背有些酸疼。
窗外孤月寒星,屋内微弱的烛火轻轻摇曳,他没有瞧见申琴的身影。
远远得盯着那柄折扇,青龙挣扎着要坐起身来,从骨头缝间传出的疼痛尽管不堪忍受,他却咬紧牙关,毫不在意。
好不容易支撑起困顿且伤痛的躯体,脸色竟已苍白得吓人。
他深知自己的状况,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日子过得并不快,他甚至想将墙上的摆钟调快些。
自己若是不赶快好起来,又怎么能甘心?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感觉自己变得像个失败者,没有了当初的杀伐果决,没有了当初的豪情壮志。
细雨随着斜风钻入窗台,月光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从桌上的一面圆镜子里他看到了自己倔强的神情。
此时,他的视线定格在桌上的信纸上。
字数并不多,熟悉的格式,落款是一朵血梅。
“游龙不藏福波,寒梅不畏风雪。”
青龙抿嘴一笑,竟有点像获得礼物的孩子。
他讲信纸收好,放在贴身内衫的口袋里,用手按在那里,浑身仿佛拥有了一股暖意。
“躲过申琴的耳目,看来他的本事见长了,总没辜负之前辛勤的指点。”
青龙头脑里忽闪现出一个娇弱的影子,如独立寒风中炽烈如火的梅花。
申琴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回来,青龙发觉她鞋子的边缘沾着些血迹,不由得脱口问道:“怎么,你受伤了?”
申琴铁青着脸,有气无力的回答,“小伤而已,没事儿。”
当她将饭喂到青龙嘴边时,青龙才看清她的手腕通红,显然并不是轻伤。
“什么人,竟然能伤着你?”
面对青龙的疑问,她并不避讳,“我也不认识,他的手法很特别,本来我是可以躲开的。”
“可是,你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是也不是?”
青龙忽然说出来,这本是她想说的话。
申琴满脸惊愣,“你怎么会知道?你认识这个人?”
青龙淡淡的说道,“庸虎!”
申琴坐在床边,将碗放下,接着问,“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准确来说,他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几种动物的结合体。”
“他有骆驼般的忍耐,狐狸般的狡黠,狮子般的凶残,还有一个永远填不满的空麻袋。”
青龙几乎将自己知道关于这个人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申琴默默听着,甚至有些庆幸,对方并没有下重手。
“看来,他是个很你差不多厉害的人。”
她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青龙轻轻一笑,说:“如果他是朋友当然好,如果是敌人的话,我们就得立马离开这里。”
“可是你的伤…”
青龙没有让她说下去,事态的严峻不容他冒险。
庸虎的为人他虽然只是听闻,但是却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这一向是他的原则。
更何况他知道,庸虎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附近说不准已经埋伏着他的同伙。
饭是温热的,庸虎的手指轻轻掀开薄薄的被单,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扑面而来。
还有换下来留有血渍的绷带,稀稀落落散在一旁。
整个房间只有一扇窗户,庸虎进来前已经派人四处搜寻过,要逃出去只有从房门走出去。
可是门却是从里面反锁住,庸虎是用脚踹开的房门,碎屑和着灰尘缓慢沉下地去。
“虎爷,我们七八个兄弟都找了个遍,除了没翻地皮子,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青龙的踪迹。”
这说话人,这些话说得极快,中气十足。
庸虎反而坐下来,就坐在申琴常常坐的地方,他浓密的眉毛扭成麻花状。
“真的都找过?”
庸虎有些怀疑,青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逃走了。
一个重伤的人,又能逃多远?
“小邓,去附近的药店问问,看能不能有些线索?”
那个叫小邓的年轻人领了命,大步流星地跨出门去,拉上三两人坐上车,一溜烟跑的飞快。
庸虎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除非青龙长了翅膀像鸟一样会飞或是像虫子一般能钻到地底里去。
“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找到你!”
庸虎的信念很坚定,他猜想天黑后或许会传来好消息。
友治巷的一家药店门前的垃圾桶忽然间被撞飞,小邓的车头保险杠也有些变形,可是他不在乎,只要是能让虎爷高兴,就是让他喝尿吃屎都没有关系。
一头半黄半青的另类发型,是前不久花了几百块整的,他却一分钱也不给,将花出去的钱抢回来,并痛打了理发师一顿。
当他看见理发师的女助手时,更是丧心病狂地将她拖进里间,让自己的兄弟替他把风。
等他完事儿了,又跟自己的兄弟接二连三地过把瘾。
这家药店本就是24小时营业的,只留了个取药的玻璃窗,店员是个年纪约四十的妇女,正用手机追看昨天更新的电视剧。
“喂,有没有人来买绷带?”
小邓重重得敲击玻璃,冲她大喊大叫。
妇女视线并没有离开手机,敷衍般得说着:“白天我不知道有没有,我接班后一个也没有。”
小邓觉得她的样子有些讨厌,没好气得说,“若是让我知道你说的是假话,就有你好看!”
几个人跟着小邓,正要上车,却见一个漂亮女人打一天又黑又窄的巷子走出来。
小邓止住步子,招呼弟兄上前,“嗨,小妞,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多危险呀。哥们儿送你回家,好不好?”
标准式的耍流氓套路,几步间便到了漂亮女人跟前。
小邓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心里可乐开了花,“遇见这么好看的女人,非得好好滋润滋润不可。”
漂亮女人低着头,好像有些怕他们,可是当她的手指划出的一瞬间,小邓感觉自己的裤子湿了。
她的出手简直毫不客气,两根手指不到两分钟就戳瞎了他们每个人的眼睛。
好快的出手!
好毒的功夫!
小邓疼得哇哇大哭,捂住脸满地打滚,好像在找自己的眼珠子。
其他几个也没有什么不同,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女人竟然有这样的手段。
她优雅的身段,从他们身旁走过,一阵浓郁的香水味钻入每个人的鼻孔里。
他们很是懊悔,心里将她骂了百遍,接着又将小邓也骂了上千遍。
这一切都被药店的妇女看在眼里,此刻她说话开始颤抖。
“不…不要…”
妇女的脸色有些泛白,声音里有些慌张和害怕。
那么强壮的男人在她面前变成瞎子,她当然会怕。
只见漂亮女人伸出手,指缝间还有血渍。
妇女店员不解的问道,“你想买什么?千万不要伤害我!”
她甚至有些哭腔,生怕自己也变成瞎子。
漂亮女人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很有礼貌得说着。
“纱布跟熟络活血的拿一些。哦,对了,千万别跟人说见过我。”
她听到这里,手里的手机却不甚滑落,屏幕跌得破碎。
从对方手里接过两张纸币,仍是惊魂未定,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个女人时,才长长呼着气,用手轻轻按在胸口。
“活见鬼了!鬼都没有她可怕!”
暗自窃喜,没有多收对方钱。
庸虎听着电话那头的哀嚎,脸色也变了,“什么,女人?都他妈的鬼嚎什么,说清楚点。”
小邓将事情仔仔细细说完,庸虎已经坐不住了,他感觉凳子上似乎长了很多口钉子。
“去看看,怎么一回事,快!”
当他坐上车,立马吩咐着,心急火燎般往友治巷那边赶。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车速超过了120,细小的雨滴从半闭的车窗玻璃飘洒而入,庸虎的心情极度糟糕。
“为什么接到的都不是好消息?”一个青龙已经够他头疼了,现在凭空多出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来,更是让他的胸中的火愤怒不已。
曲折盘桓的柏油路,道旁的树很村落飞快的向后倒过去,离友治巷还有差不多一公里路程。
车子在一个红绿灯前停下,庸虎的司机正要抢在黄灯亮起前几秒钟猛踩油门越过十字路口,却从左侧的后视镜里看见一辆摩托车风一般掠过。
庸虎只是看见一道影子,鼻间却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在青龙养伤的那间屋子才有的气味。
几幅画面在庸虎脑子里电影般浮现,他似乎找到了一条线,足以解释青龙消失的线。
黄灯没有亮,车子也没有冲过去,庸虎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抛向半空,他使出所能使出的所有力气去抓。
却抓了个空,连手机滑去哪里都不知道,然后他便听见车子的零件散落的声响。
若不是他用力腾开腿,撞碎玻璃,后果不堪设想。
庸虎的额头还是被碎裂锋锐的东西割伤,他趴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听到一阵阵轰隆声。
他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远处被车轮轧得不成模样的司机早已经如西瓜般四处都是残缺不全的躯体,滚落在护栏外的头颅满是血污,两只眼睛更是瞪得老大。
临近的行人更是面无人色,很过往的车辆因发生这样的状况频频追尾。
现场的情形十分惨烈,维护秩序的交警早已经拨通救援电话,希望能尽量解救更多的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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