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真快,转眼间就到了十月,这天郎空像往常一样带着小郎碧在坡上劳动。
郎空杵着锄头把歇着,突然下坡的几个人扔下挖锄跑了,边跑边喊“土匪来了,土匪来了,快点起找保长。”
“土匪来了?”郎空一个激灵从地上弹了起来,提起挖锄背上小郎碧就开跑,一路小跑回到石庄。
此时的石庄前已经聚集了好几十号人,庄子里男人女人都拿着挖锄、扬铲、柴刀之类的,对面的十来个给都是壮汉,跨坐在马背上,手里都拿着一把大砍刀,明晃晃一片。
两对人相隔十来米,剑拔弩张的感觉。
“郎二,快过来。”刘猛子一看到郎空急忙出声喊到。
“嗯”郎空背着小郎碧快步走进人群,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通道,待郎空走进又自动合上。
“邹虎,你想爪子?”刘猛子提着一把柴刀走出人群问道。
“爪子?刘保长,你怕莫是忘了要交‘年费’了哟!”领头的邹虎咧嘴笑道,手里的大砍刀不时上下舞动。
“‘年费’不得忘,不过按往常来说不是十二月底才交嘛?囊个内会要十月都交?”刘猛子手握柴刀,眉头紧皱。
“嗯?你想不交钱?”邹虎虎目一怒,瞪着众人呵斥,“你们莫搞忘了,我们黑寨才是大马镇大哥,你们今天敢不交都把你们全部宰了。”
说着手里的刀就高高扬起,大有一言不合立刻动手的趋势。
‘滋滋’村民他们毕竟只是庄稼人,哪能和这些个刀口舔血的土匪比,人家一恶纷纷不由自主的后退了。
“等到。”刘猛子挥手,“我哪张说过不交的?”
“吁!”邹虎拉住马缰绳,马蹄高扬打了个滑。
“交钱都好说,嫩个嘛!往回是十二月交十二块,今天才十月份,都算你们十块钱,你们石庄三十户,一共三百。马上交!”邹虎开口说道。
“你……”刘猛子气急,本想着先把邹虎稳下来在慢慢商讨交钱的事,可是这邹虎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一上来就直接把刘猛子的话堵死了,帐我都给你算好了,交不交就看你自己了。
“好不过之后两个月你保证不再来石庄”刘猛子压下心中的怒气说道。
“你放心,钱收了我们都不得来了。”邹虎严肃道,好像他很认真一般。只是一个土匪的话能信吗?但不信又不行啊!动手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唉”刘猛子深吸一口气叹道,转身对着庄里的男女老少说道“乡亲们,我们往回都要交十二块,内回只交十块,后头他们也不会来了,嫩个看还是我们赚了,我们把钱凑哈,交了都没得事了。”
“提前交钱?还只交十块?”
“囊个嫩个唉,往回都是十二月才交钱的,我屋头的家伙都还没来得及起卖,没得钱交啊!”
“不交?你为别想死啊!你没看到那些刀哇,一刀下来你都没得了,还是快点交钱把他们送起走。”
……
几十号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闹得很。
“好了,莫吵了。”一道声音打断了吵闹的人群。
吵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自动分开一条过道,四叔公拄着木拐缓缓走出人群,冯姐搀扶着四叔公。
原来冯姐看到形势有些不对,马上跑去找四叔公,想四叔公出面镇场子。
“邹虎毛儿,钱我们交,但你记得你说的话,拿到钱马上走,今年莫来了!”四叔公盯着马背上邹虎说道。
“你放心,我邹虎说话算话,拿到钱马上走,不得打扰你们。”邹虎拍胸脯保证。
“好,各家各户回起拿钱,每户十块,交给猛子。”四叔公转身朗声道,话毕,在冯姐的搀扶下离开了。
四叔公走后,人群纷纷离开回家准备那十块钱。要知道十块钱不是小数目啊!平常一户人家一年累死累活也就整个二十几块,多的可能有三十块,但除去盐、衣服、药……还剩下多少?
穷也没办法啊!不交就要死,不想死就要交啊!别说是石庄了,除了大马镇不交钱,周围的所有村庄都要交钱。
你问为什么没人管?怎么没有,当初大马镇的土司也出动过人缴费,结果呢,这清明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剿匪的四五十个人硬生生死了十来个,这黑寨还是好好的。
后来啊!剿匪也就不了了之,这大马镇有陆扒皮护着他们黑寨不敢去,但周围的村庄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没人护着还不得由着别人的性子来?
至于搬到大马镇,也不是没人想过,不过这陆扒皮狠的很,想搬到大马镇必须先交五十块,不是一户,是一人五十,而且你还要自己买地,自己盖房子,哪样便宜。所以啊!没办法!
差不多过了十来分钟,十来个男人拿着钱回来了,将手里的钱交给刘猛子后转身离开,没有一点犹豫,很果断。
刘猛子收完钱后将钱递给了邹虎,邹虎也没点,拿上钱驾着马离开,“兄弟伙些,走,下一家。”踏踏踏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唉,又有事咯!”刘猛子满脸忧愁,“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遭殃啊!”
日子渐渐过去,黑寨的土匪倒还是比较有信用的,一直没有再来骚扰石庄,就这样不知不觉间年就要到了。
过年可是一等一的大事,不能马虎,很多事要提前准备。
清早,天还未亮全,郎空背着小郎碧拿着红纸敲响的四叔公家的门,“四叔公,您老起来没得?”
“狼二啊!进来吗!”屋里四叔公喊道。
嘎吱,郎空推开门,屋里的四叔公点着煤油灯在写字,郎空快步走进堂屋。
一张四四方方的大木桌,放着一盘墨,五六只毛笔,几大张红纸一一排开,点墨、提笔、落笔,一气呵成。
“四叔公还是囊个厉害。”郎空放下红纸赞赏道。
四叔公以前上过私塾,也算是饱读诗书了,听说四叔公还参加过科举,至于有没有考上就不知道了,这些都还是四叔公给庄里那些小毛儿讲的。
“写对联嘛?”四叔公写好一张红纸后,提起吹了吹放在一旁。
“嗯,又要麻烦你老人家了。”郎空不好意思笑了笑。
“纸拿来!”
郎空拿起红纸铺在大桌上,安静站在一旁,四叔公沉思一番,提笔开写。
“猪肥牛壮家家乐,燕舞莺歌处处春。横批:人畜平安”
“国人拿回去剪。”四叔公吹了吹墨汁,递给郎空。
“要得,你老人家明天我屋吃饭嘛,一起过个年,反正屋头都得我和郎碧,你老人家来了还热闹点。”郎空接过对联说道。
“我晓得了,你起嘛,李英的事看开点,屋头还有娃儿。”四叔公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郎空的邀请,以往的话四叔公都是一个人过年,和别人过年倒是头一次。
“嗯,我明天来接你。”郎空背起小郎碧离开了。
年,对于现在的郎碧来说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年,只是在长大之后知道年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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