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93.7.22⛅
我已经逐渐习惯被岛上早早升起的太阳给在四点半照醒的生活了,一翻日历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在这里住了二十天。当中至少有十七天都是相安无事的,或者说在记完上一篇日记后我就没再看到那只狗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最诡异的不过是有个九岁的小女孩会梦游,半夜一点多的时候穿着身白色睡裙在院里到处晃荡还敲了我的房间门……
在西泽这个地方的生活属实很休闲,每天都有免费的海鲜吃(本地人好像已经吃腻了了),院长和护工阿姨都是好人(知道我是单身之后阿姨还想介绍她女儿给我认识来着…),孤儿院里的小孩也都很好玩(就是实在有点吵),晚上一入夜基本就只能听到远处浪涛的摩挲还有枫杨树上的虫鸣。孤儿院这边看不到海,但是翻过不远处草场上的小丘陵就可以。看不见海却能无时无刻听到浪涛的声音实在是很奇妙的感觉。
但是我总觉得自己无法长久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我总觉得它们早晚会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刻突然跳出来把我的生活彻底打碎。此前几次发作时我身旁都没有别人,这是我在其中感受到的最幸运的事了。那个从我身体里钻出来的我仿佛在我脑子安放了一个定时炸弹,而他自己却把小小的遥控吞进肚里。这一切平和与安宁什么时候会被打破,我无从得知也完全无法设防。昨晚在给那帮小屁孩讲睡前故事时,我看着旁边一个趴在床上看我的小女孩,心想它会不会就在这时撕开小女孩的身体在浑身沾满血站在尸体上对着我狂笑……
早上收拾完行李之后在食堂里碰到了院长,见到我背着旅行包,他端着一碗粥站在桌子旁愣了一会,才开口道:“准备走了?”
“是的,学校那边有点事情叫我回去……抱歉添了不少麻烦。”
“哪里哪里,你一声不吭跑来我这边帮忙我还想会不会耽误你什么事。现在我还得给孩子们准备早饭,没法送你了,有机会再来玩啊。”“一定一定。”
我走到食堂门口时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院长,你们这里有养狗吗?”
院长把糊满水汽的眼镜脱下来放在桌边。“没有,以前有小孩带回来过一些被遗弃的小狗,但是养大点就放回镇上去了。西泽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狗。”“那些小孩带回来养的狗里面有没有一只三腿狗?”“三什么?”院长擦了擦眼镜后一脸迷惑地看着我。“没什么…我先走了。”“路上小心。”
走到院门口时我又想起来内裤好像还挂在三楼走廊里,但是刚踏进三层小楼的楼梯口我就又听见了那个叮铃叮铃的铃响。我快步冲到楼上,三楼走廊尽头的柜子下面站着那条毛皮黑亮的三腿狗。我抓起丢在地上的扫把,打算给它来一下看看它到底是幻觉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但走到它面前五米处时,它猛然抬头又把我吓回去好几米,它那瞳孔细长的双眼像是要从我身上挖出来什么一样死死盯着我……这绝对不是狗的眼睛,我甚至觉得那不像是眼睛,里面空无一物却又反射着光。太阳从厚实的云层里探出头来,阳光把它的影子贴在淡绿色的斑驳墙面上。这只狗明明只有我的小腿高,但是它的影子却比藏獒还要高大壮硕。
黑狗仅剩的一条后腿抽动了一下,我的心脏也骤然紧缩,随后狂跳不止。它用后腿在地上狠命一蹬,跃起半条狗腿的高度,两条前腿落地时稍作弯曲,等到后腿落下就再次用力一蹬,宛如一架上好了发条的铁皮青蛙般机械而稳定地逐渐缩短和我的距离。任何四肢健全的狗做出这样的跳跃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换在三腿狗身上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窒息般的诡异感,它的姿势自然到让我觉得它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就只有三条腿,可它的右腿腿根处有一条很明显的蜈蚣状白色伤疤。
每次起跳和落地,它脖子上的白色铃铛都会响起。转眼间它离我已经不到两米的距离了,我把扫把用力投掷向它的脑袋随后转身夺路而逃。在操场上一群刚起床睡眼惺忪的小鬼的异样眼神中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孤儿院的大门,又在石子路上狂奔了两百米有余我才在一架破败的风车边停下,大喘气时还吸入了不少自己扬起的灰尘并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完之后抹掉眼角漏出来的几滴泪水。我背靠风车的土黄色石砌基座坐下。石缝间长着几颗低调的狗尾巴草。其中一棵很不幸地被我揪下来,像电影里那些无所事事的男主角一样叼着草茎抬头望天。云层此时被阳光割裂成一片片散落一地,啊不,散落一天的棉絮团。海岛上的风一如既往不知疲倦地刮着,漫天的云块整齐地向我所不知道的方向飞去。风车的扇骨上仅存的一缕破麻布在风中猎猎作响。这使我想起前天在孤儿院看见的在空中抽搐着消失在云层之下的白床单和那句歌词,“信仰在空中飘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指人们的信仰总是在空中飘扬,还是人们总把在风中飘扬的东西当作信仰?
风刮得更猛了些,云之间的距离变大了不少,他们那布满绒毛的边缘也完全舒展开来,我这时又觉得自己头顶上是一群奔跑的绵羊。风车的扇骨伴随着吱呀的尖锐响声轻轻摇晃起来。上面挂着的麻布在风中不断呼啦呼啦地变换着形状,似乎随时要把自己给撕开。
恍惚间我好像听见了羊叫声,那种穿透力极强且悠长的“咩——”。这让我条件反射地想到三腿狗脖子上的白瓷铃铛声,天知道这是不是和那玩意一样的。要是这样的话,我已经可以想象这些云在我头顶长出四条腿开始狂奔的样子了。
我嘴里的草茎被猛地抽走,我惊得跳起来,旁边一只绵羊也吓得跳起来,它和我拉开一段安全距离后开始慢慢咀嚼从我这夺走的狗尾巴草。风车后的草地里不断涌出欢快奔跑的绵羊,我站在成片的咩咩咩中不知所措,羊群离去后又窜出来两只肥壮的牧羊犬。看见这两只狗我本能地迈开双脚狂奔起来,生怕它们也用玻璃珠似的眼睛死死盯住我。我在随风起伏的浪涛似的草地上大步向前,没踏一步都会枯草和小虫从脚下飞出。在盲目奔跑的过程中我想起三腿狗的眼睛有点像绵羊的眼睛,中间的瞳孔都是狭长的条形,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被它注视的那几秒内我又一次感受到那种能把人的骨头都冻脆的带有针刺感的寒冷。
不觉间我已经跑出草地来到一条砂石路上。一辆红色的小摩托从我面前突突突地开过后边还跟着一条大黄。此时我才想明白那只三条腿的东西只是徒具狗型的东西,不管是幻觉还是什么别的孽障反正不是真的狗。我乐呵地在这条大黄的身后跟着奔跑了起来,狗很明显呗我吓到了,一下猛冲到摩托车前方对着主人狂吠起来,然而开车的主人并没有发现车后面跟着一个神经病,反而还用方言吼了大黄两句。
我跟在摩托车后面跑了许久,这期间我的大脑处于车顶放空的状态。直到心脏开始砰砰砰地像击鼓一样猛烈撞击我的胸膛时,牙龈也开始渗血时我的大脑才重新开始正常运作。重新开始正常思考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这一切是多么不可思议,我在一段荒草地的砂石路上追着一只大黄狗,不远处刮来的海风让野草发出浪涛般的摩挲声,风在搅乱我都发型的同时也让我的脑子进一步冷却,我开始对自己为什么要去追一只和我素昧生平的狗而感到困惑。
我及时停下脚步,大黄吐着舌头回头瞟了我一眼便逐渐远去。我又一次抬头望天,那些羊群似的云早就被风捏成奇形怪状飘到视野的尽头去了。低头时大黄和摩托车早已消失,而我不知怎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小村庄边上。村庄里的建筑风格和之前见到的西泽建筑大体相同,大块石头砌成的外墙没有粉刷,粗陶瓦铺就的屋顶,和墙壁上的石头一比显得很小巧的方形窗子,高度不超过三层。因为建在山坡上,房屋之间几乎没有留空。家家户户门前的竹竿上都挂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海鲜,竹竿之间吊海鲜的铁丝或棉线上都系着几个圆圆的黄铜铃铛,海鲜在海风中轻轻转动时铃铛也叮铃叮铃低吟着。听到这轻灵的金属敲击声我突然想骂人,准确的说是想骂狗。它总是伴随着这种声音出现。我向路边一户人家的院子走去,想看清系在棉线上的铃铛的样式。但就在我来到那竹竿前头时,屋子两边的夹缝处先后窜出五只毛皮油亮体格健壮的大型犬冲我狂吠。于是我叒一次被狗给吓得夺路而逃。之前遇到一只大黄狗放心去追是明智,现在遇到五只狗就逃跑更是。只不过我才跑了十几米那些狗就没动静了,态度非常敷衍。我在村子边的一个小广场上停下脚步。广场中央有个亭子,石制的圆顶上有个蓝色的旗鱼形状风向标。我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刚坐下,屁股下面就传来一声奶声奶气的吠叫。一只黑白花斑的小狗从石凳下冲出来兴高采烈地撕咬我那已经脱胶的旅游鞋。乡下的狗跟帝都里面那些有钱人一样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送。但是这只小奶狗似乎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咸鱼味道的东西并非咸鱼,往我的鞋子上打个喷嚏后就跑开了。
亭子位于一个丘陵的半山腰,在此处可以俯瞰山坡上村庄的全貌和大半个岛屿。岛上大部分土地被也曾覆盖,不时可以看见绵羊在其间穿行。远处的海岸上挤满了灰黑色状如兽齿的大块岩石,一些背着麻袋的人低头寻找着石缝间的小海货。岛屿上的风没有减弱,浪拍打在犬牙差乎的岩石上形成大片的水雾打向赶海的人。更远一些的海角处耸立着一座红白条纹的灯塔。
我脚下的村庄此刻安静的很,半天才听得到一声狗叫,几乎听不到人声,但是一根根冒烟的粗短烟囱和在海风里打转的海鲜又让这里充满生活气息。等了好久我才听到第一声人声,一只棕毛的长耳朵狗(不知道是什么血统的)从竹竿间叼走一条青鱼,棉线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包着橙色头巾的矮胖夫人提着擀面杖从朱红色的小门里闪身而出,一边用方言叫骂一边去追那只狗。我原本以为只有猫才会偷鱼的…话说这样的地方按理来说应该是猫的天堂,但我现在在岛上见到的哺乳动物除了人就只剩下狗了。
蓝色漆皮上布满星星点点红棕色锈斑的旗鱼风向标在亭子顶上吱吱呀呀地转着。
我在亭子里对着远方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的海面发了挺久的呆才走出来,顺着亭子西侧的路走下山坡。又走过一段草地间蜿蜒的砂石路后我看到远处一尊提着咸鱼的健壮男人的大理石雕像,看来我又回到镇上了。我继续向前,走到仅容许一辆小货车单向通过的狭窄的街道上。此刻街两旁所有店铺都大门紧锁,因此也闻不到此前那种刺鼻的鱼腥味。每家每户的粗麻布遮阳棚下都吊着一捆有点想蒿的干草,散发出药用草本植物的清苦芳香。路过一栋屋顶上顶着个卫星锅的二层小楼时,我注意到阳台的栏杆后面有只白狗在盯着我看。之前那三腿狗是黑的,这别™给我整了一对黑白无常出来……我瞪大双眼紧盯白狗,可惜它完全不领情,对着我打了个哈欠再用舌头舔了舔前爪就没动静了。我长出一口气,在布满坑洼的石板路上继续往前。
走了两百来米后道路变得宽敞起来,咸涩的风从近旁的港口吹进来。目前我在岛上只看到过这一个港口,凹型的避风港里只有十来艘铁壳子渔船在水里轻轻地上下晃动。港口中央通向海里的台阶旁竖着块巨大的蓝色宣传牌。我顺着台阶往下走,没走几步就感觉好像踩爆了什么东西。抬脚一看,鞋底粘着一只青灰色的小螃蟹,灰白色的蟹肉和黄绿色的内脏在压扁的蟹壳旁呈放射状分布。这时我才注意到台阶的下半截上爬满了这种长着棒状眼的螃蟹和灰乎乎的海蟑螂。我俯下身,用手掌盖住一只仓皇逃窜的小蟹。这只拇指大小的水生节肢动物在我的拇指和食指间不停蹬动自己的八条细腿。但我是用指甲紧紧抓着它的,所以它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就算逃脱了那么我手掌所处的高度也足以让它摔断几条腿。我把它转过来,直视着它那两条竖起的眼睛,它已经停止了挣扎,转而开始在我手上吐泡沫。我向它吹了口气,它的眼睛便缩回到壳里去,并且开始再次挣扎起来,用两只小钳子紧紧夹住我的指甲。我把小蟹放回台阶上,它仍然夹着指甲不肯松开,我只好伸手把它弹飞到海里。
看到螃蟹我突然开始感觉到饥饿。我走回宣传牌边,沿着防波堤下的小路开始寻找餐馆。往前走了十来分钟来到另一个稍大的港口,码头里停着艘白色的游艇。船舷上有一排硕大的红漆字:为人民效力。船头上蓝白色的诺国国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信仰在风中飘扬?]
港边有一家开在仓库里的餐馆。我走入这个空旷的无证经营场所,阳光从巨大的窗子里透进来打在空无一人的店堂里。估计有五六米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几盏巨大的钨丝灯泡。我在窗下的一张小圆桌边坐下,独自等待许久之后也不见一个老板或者服务员出现。我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旁边的一条凳子下面便有只花狗窜出来对着我狂吠,我也叫了几声回敬它。花狗被我逼真的狗叫吓跑到了门口的柜台里面,柜台里一个光头伴随着两声叫骂缓缓升起。老板惺忪着睡眼挠了挠自己的脑壳,问我要吃什么,我点了个十块钱的什锦海鲜炒饭和一瓶麦之露。
炒饭的量比想象中要多。在肢解盘子里的梭子蟹时我不由得想起之前被我踩死的那只小蟹。我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踩死了它,它也是那么不明不白地变成了一张蟹饼。这不能怪我更不能怪螃蟹。我和它都只是走在自己的路上而已,但我的体型比它稍微大了一点,它就只好被我踩死了。遇上这种难说到底是谁的责任的事,应该统一把责任推给生活。作为被踩死的一方,它惟一可以感到庆幸的就是它的同类不会对着尸体指指点点,说什么真是活该,自己跑到鞋子下面寻思心理素质真差等等。它们只会毫无感觉地啃食掉那具尸体。
吃完这一盘炒饭花了快二十分钟。我用纸巾抹了抹嘴,靠在藤椅里小口啜饮一瓶6.8°的麦之露。桌子边大到可以不用弓着背就能翻出去的窗子正对着港口港口外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有一片几乎遮盖了半个天空的云正往这里以平推过来。云层抵达港口上时已经被风扯得支离破碎,碎掉的云块前赴后继地短暂遮蔽住太阳。不断变幻的阳光让防波堤上栏杆细长笔直的影子边缘不断缓缓地融化,等到影子好像要彻底融化流进地上的石板缝里时太阳又及时探出头,影子模糊的边缘又重新聚合得笔直而锐利。海面上随波浪而闪灭晃荡的光斑像是捉迷藏似的不断消失又突兀地闪现,整片海看起来就像一只收到惊吓而不断变化体表斑纹颜色的乌贼。我把面前盛满虾皮和蟹壳的盘子推到阳光下,布满白色斑点的蟹壳在一团模糊的光里显得顽固而坚不可摧。阳光又一次穿透云层的缝隙,蟹壳被照的透亮,壳里边残存的一丝肉都看的清清楚楚。盘子里的影子也边缘清晰。每一块凸起都棱角分明,这一小片影子还完美保留了蟹壳红白相间的色泽,乍一看过去好像盘子里是个没擦干净的镜子。
麦之露不知不觉间也见了底。我把酒瓶子也推到盘子边上,瓶子的影子也像蟹壳一样带有完美的色泽和棱角。我其实很喜欢玻璃瓶还有甲壳动物的外骨骼这样的东西,既坚硬,在阳光下又纯清透明,被压碎之后还能把人扎出血来。
窗外与窗内不断变幻的光影对我起到了催眠的作用。我把藤椅推到太阳照不到的地方,随后缩起身子。闭上眼后我只感觉藤椅下边有个无底的陷坑,而我在柔软的黑暗中不断向下坠落。
几声犬吠把我从漆黑的陷坑里拽了出来。我张开沉重的眼皮,视野被明亮的金红色所充盈。我揉揉眼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睡过了。
如流水般的夕阳从窗子和大门里漫进来,金红色的光占领了大半个店堂。榆木制的圆桌,地上的啤酒罐和烟头,我放在桌子上的的酒瓶、蟹壳和盘子,无一不是丰润的金红色,看上去好像拧一把就能拧出一地流淌的金红色霞光。夕阳下一切事物的影子都被拉扯的无比细长,感觉已经处在崩裂的边缘。
我走向门边同样是金红色的柜台。柜台里不知哪来的的强光狠狠地闪了一下。我定睛一看,躺椅上的老板的光头上有块刺眼的金黄的反光,光斑随着老板的呼噜而像海面反射的阳光一样轻轻摇晃。
我把钱放在柜台上用可乐罐压住,接着离开餐馆走进金红色的阳光里。我走在毫无遮挡的防波堤上,半长不短的乱发和扯衫的下摆被岛上未曾停歇的风给吹的好像随时要离我而去。脚下细瘦的影子看着似是长在屋顶的一棵杂草,仅剩的一片叶子和顶端绒球似的花朵在剧烈摇晃着。
顺着原路返回到镇上后我去车站买了张返程车票,等车的间隙还去旁边的小店买了包鱼干。二十分钟后登上空荡荡的列车。车厢里只有我一个乘客。列车驶出镇子来到跨海桥上,远处太阳的半个身子已经没入海面,天空的色温逐渐降低,属于它的冰冷幽暗的蓝缓缓显现出来。海面上压得很低的薄云盖住了将死的太阳,而太阳把仅剩的阳光全给了这片鸟形的云,从我的角度看过去,那云变得像只飞入地狱的凤凰,半个身子上都是凝固的火焰。很快这只云凤凰被也没逃过被风撕扯的命运。太阳彻底沉入大海,天边留下一条它苟延残喘制造出的暖黄色光带。
列车将要势力跨海桥。桥下的海浪在桥墩上有力地粉碎自己。听见这哗啦哗啦的浪涛声我想到的是今天西泽的风比往日大不少,而且我本来想拿的内裤应该还挂在孤儿院三楼的阳台上。那条可是我少有的非促销时间段购买的WOMEN HEART正品。不知在西泽二十四小时都不会停下的咸涩的风里,它会不会变成“在空中飘扬的信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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