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洞穴伸手不见五指,少年扶着潮湿的石墙缓慢的往洞中挪动。掌心触摸到的有些软,有些湿,大约是青苔一类的植物。头顶上的水地下来,沾湿了他的脑袋,和衣裳。
寒气逼人,他越发觉着有股刺骨的寒意正从四周漫延开来,一下一下的试探着刺入他的骨骼。少年心头其实有些害怕,可还是咬着牙往前走。脚下的路凹凸不平,不少石子窜进他的鞋跟让他有些难受。
忽的,他像是压到了什么又硬又尖的东西,那东西不像是突出的石子,因为它在细微的颤动。它只有掌心的四分之一那么大,却足以吓少年一跳。
少年像是触了电似的弹开手,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心头扑通扑通直跳,却不敢在原地停留。他将手换了个地方扶握,这次并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他稍稍松了口气,又开始往前走去。
不知为何,越往前,胸口就越发沉闷,好像有什么堵在心里似的,可又说不上是什么。只觉着眼睛发酸,下一刻就忍不住要哭出来似的。
少年很少哭,小时候父母双亡他落了泪,之久再遇上苦楚,只咬牙忍着,绝不落下一滴眼泪。只是这时,他却……哭了?
他感受到脸上的炽热从眼睛里涌出来,他吸吸鼻子,想要把眼泪憋回去。可泪水却像喷涌的泉水似的,怎么止也止不住。
他用袖子擦了擦,有些不明所以为何。
他抬起头,深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想要稳定情绪。待他再睁眼时,眼前却突然明亮起来。
原来他早已经走到洞穴最为内部的大厅,因为路上一路只有轻微的圆弧,所以他并未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在绕着大厅走。
他看了看,来时的路口已经不见,应该是洞内的机关导致它自动关闭。少年并不慌乱,他眼中只有那把传说中的仙器――寻。
据说此仙器原先是一位仙人,在千百年前投身以火,将自己打造成了一把仙剑。只是他不愿委身于无能者,所以长埋于地下,只等有缘人来开启。
“你是何人?”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剑旁已出现一位红衣男子。男子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额心有一红痣,莫约就是这剑中仙人。
仙人童颜不知年岁,眼中却展露了沧海桑田。
“我是你有的有缘人。”少年的嗓子如泉水般清润。
寻不屑少年的大言不惭,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剑身,“哦?”
少年又道:“难道不是吗?能进入这洞穴并顺利见到你的人只有我一个!”他骄傲的挺起胸膛。
寻听言有些好笑:“是你未见此中骸骨吧。”弹指一挥,那些骸骨竟从少年头顶砸下来,小山似的,差点没把他砸个半死。
少年狼狈的从人骨头里爬出来,虽然心里发虚,但他还是装模作样的愤愤道:“我告诉你啊,我可是你前世的主人,你居然这样对我!”
寻笑容消逝,少年立刻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威压压在肩头,以至他忍不住跪倒在地。
“主人?”寻从那头闪到他面前,他抬起少年的下巴,少年倔强的眼睛中藏着惊恐,“你和他还差的远呢,他若是撒谎,那可真是天衣无缝。”
寻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这世上,除了他!谁配!谁配做我的主人!”
少年浑身一颤,他抬头,用有些发颤的声音坚硬道:“我配!”
寻没有少年意料中那般诧异,或者任何他意料中的反应。寻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消失在空气中,“剩下的日子,你便在此陪伴我吧。”
少年怔愣,浑身瘫软的倒在地上。
在洞穴中第三天,寻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
“你以前真的是仙人吗?”少年盘腿坐在剑旁。
寻没有出来,只是用声音回答他:“是啊。”
“那你为何好好的仙人不做,非要把自己打造成兵器?长埋土中不寂寞吗?”
“寂寞啊。”寻叹息,“可是……这是我自找的……”
第十日,少年百无聊赖。
“寻,你给我讲故事吧!这里好生无趣。”少年躺在剑旁,侧着脸看着插在地上的剑身映出自己的无聊的脸。
“……那你想听什么?”
“你认不认识渊上仙呀?”
“渊……本名樊奇,他可是我的老朋友呢……”
少年好声兴奋,“那你知道他为何放弃修炼无情道而改修其他吗?古书记载,他可是修仙史上第一个只差一步便可以修道成功的仙人了!”少年有些可惜的摇摇头。
寻轻笑了一下,“呵……他的一切,都是旁人所赠,无情道?他好意思修吗?”
少年惊讶,“什么?”
然而沈寻并没有回答。
第三万五千六百三十五日,少年垂垂老矣。此中没有灵气,他无法修炼,寿命已尽。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往事吗?”寻坐在他身旁,看着他苍老的面容,“我告诉你。”
少年闭上眼睛,脑海中的片段如流水在他心中流动。那种情感又在他心中涌动,一如当初。
原来,当年寻因嫉妒想要在繁响圣地中杀了樊奇,却还是被周彧也就是楚希文救下。然而樊奇并不领情,他明里暗里都要置楚希文于死敌。
一次又一次,寻眼见着楚希文将生命献给他,那个不知恩惠,不明是非的蠢货!直到楚希文身死,樊奇才抱着他的尸体嚎啕大哭。
楚希文临走时都未曾看他一眼,他只是抚着樊奇的脸庞,用他从未看过他的,无比深情的目光望着樊奇:“欠你的命,如今还你了。渊……对不起……”
寻怅然,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他站的离他很近,,可其实有又很远。曾经他将楚希文推向深渊,就该明白,一切早已回不去……
寻或许还是不懂,渊或许也曾不懂……
……
上有星河下有檀桌,他斜倚着枝干隐在桃花下,手一动,桌上白瓷清酒便落至手中。楚希文远远就望见了那个人影,心中松了口气儿,四周环境由周君的心而动,这样看来,他倒是白忧心了。
“周君。”楚希文喊了声。
周君转过身来,楚希文这才发现他的长发束的端端正正,而周君只是对他微微勾唇,却并没有迎上来。
他眼中没有他想象的忧郁,甚至阴翳。上次在这里停留时,周君在楚希文面前显露的脆弱已经看不到一分,他极为正常的为他斟了一碗酒,红衣随他的姿势微微拂动,如风中摇曳的桃花。
“楚希文,你又丢了一条命。”周君将酒递到他面前,楚希文低下头,晃动的透明中映着周君熟悉而陌生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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