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鬼,我寄居在蝶屋。
和甘露寺的宅邸不同,蝴蝶屋的人很多,几乎所有的‘隐’,都住在这里。他们负责治疗伤员、运送物资和清扫战扬,算是鬼杀队的后勤部。
跟随时都可能遭遇危险的剑士们相比,蝶屋的生活要平和许多,也清闲许多。小姑娘们有时聚在一起聊聊天,生活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只有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偶尔会打破宁静,带来些陌生刺鼻的血腥气。
我没有再回甘露寺家,一来她现在看不见我,回去也没有什么用,二来...
二来我也不认得路。
我很喜欢这里的生活,虽然人多了些,但以我现在的样子倒是不用担心被发现。
最关键的是,这里到处都是人生活的痕迹。
我过去一直认为只要有个地方可以遮挡阳光,保证自己活着就好。
可树林里阴暗寒冷,甘露寺的宅子又过于空旷。
这里不同,这里由于人类的存在变得有了温度,那一点喧闹似乎也刚刚好。
即使自己无法参与,好像光是靠近也能分得一丝热气似的。
于是我单方面宣布在这里定居下来。
我每天像只孤魂野鬼一样在这里游荡。
啊,差点忘了,我自己现在就是‘孤魂野鬼’。
在这儿的日子还挺舒坦的,平时就围着院子到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除了墙边那几棵紫藤花树不能接近,碰上了阴天还能出门溜达两圈。
偶尔也停下听听别人说话,有些是日常话题,有些是八卦。像某位柱因为不近人情惨遭讨厌,又有哪只鬼跳出来挑衅被就地处理,还包括些乱七八槽的传闻,应有尽有。
“哎哎,听说蛇柱大人喜欢恋柱大人”
“你才知道?他俩互相喜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全队都知道他们那点心思,就本尊还别扭着不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
“是因为蛇柱大人太害羞了吧,每次有人一提他就红着脸炸毛”
......
这是我第三次听到同样的话题了,甘露寺怎样想我不清楚,那位伊黑先生的想法倒是一目了然。
也就女孩子们还有兴致关注这些,话题都不带变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样的日子变得平常起来,偶尔有一两段插曲,比如某位柱忽然造访,一脸阴沉地站在门口直接吓哭了一个送药的小丫头。然后被蝴蝶小姐一脸和善地请了出去。
半年就这么过去了。
最近倒是多了些特别的事,但总之不怎么讨人喜欢就是了。
“哇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吃药啊啊啊啊....”
“呜呜呜这个药真的很难喝嘛--”
“不要啊我会死掉的呜呜呜呜啊啊”
......
这样的声音已经是第三天听到了,每天早八点准时响起,持续将近十分钟,最后在小葵的斥责声中结束。
真是难为她了。
鬼都有昼伏夜出的作息规律,晚上我的活动范围扩大,不必特地躲避阳光,一般会围着院子走几圈,挨个病房看看,然后天将亮时找个角落安静地蹲着。
我喜欢角落,那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狭窄的地方能够带来安全感。
鬼不需要睡眠,所以我没什么事的时候就蹲在墙角发呆,但最近总是被尖叫声打乱本就一片空白的思绪。
比公鸡还准时,比杀猪还凄历。
那家伙...好像是叫善逸吧?
如果我不是鬼,如果我有能力,一定先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扔出去。
不是说剑士都心志坚毅么,这家伙怎么鬼哭狼嚎的?
这胆小怯懦的样子就像...
就像那时候的我一样。
我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忽然就想起那个夜晚,我蹲在地上求饶的样子。
没有坚韧的肉身,没有强大的法术,只能躲起来发抖,靠别人的宽容苟且偷生。
这样的我,弱小又胆怯,就算变成了人类又能比他强过多少?
再想起他的尖叫,竟然和记忆中自己的求饶渐渐重合。
或许我们是同类。
“早啊小葵,今天也是辛苦了”
“早上好后藤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今天是柱合会议,蝴蝶大人叫我过去”
啊,是柱合会议的日子了。
因为之前跟甘露寺去过一次,再次听到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已经半年没有见过甘露寺了啊。
还有产屋敷先生...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或许产屋敷先生是这世上唯一能觉察到我的人了。
我有点想他们,就算说不上话,远远看一眼也是好的。
如果我现在跟上,或许...
很不巧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这样的鬼,出了门还没等迈上一步就能先被太阳晒没。
尸骨无存那种。
想想也有点后怕,现在是出不去了,到总部的路又七拐八拐的,可能是为了防止有人找到,岔路特别多。
指望我晚上自己找去怕是没可能了,万一再迷路了把自己耗死,产屋敷先生再想找我都没地方挖去。
我有点失落,找了个墙角蹲着发呆。
到了蝶屋以后,我发呆的时候特别多,甘露寺曾经和我说过,可以试着回想一下自己的过去,一般来说变成了鬼之后就算失去记忆,也能找到些身为人时的蛛丝马迹。
可我没有。
每次发呆的时候好像也就是单纯的消磨时间,别说想起什么,就连自己想要回想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像是对着空气撒网,再怎么努力连颗水珠都带不起来。
或许和产屋敷先生说的‘初始鬼’有关吧。
回神时已经下午,阳光稍弱了些,没有之前那么刺眼,刚要起身就看到在人凑在墙边说悄悄话。
是最爱八卦那两个。
“听说了吗,今天送来这位特别勇”
“一个癸级能有多勇?”
“所以才说他勇啊,在总部用头撞了风柱”
“那可是柱啊,还是最凶的不死川大人”
“最神奇的是他自己没什么事,风柱大人晕了半天”
“...那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那是人能干出的事吗...
风柱我有印象,嗯...不如说是有阴影。如果当初我在总部现身,第一个弄死我的恐怕就是他。
我有些遗憾上午没能跟去。
也算让我开开眼。
“听说是叫灶门炭治郎?”
“好像还跟新来那个黄头发的以识”
“这俩认识?”
“是啊,一进屋就抱一起了”
......
灶门炭治郎和...我妻善逸?
他俩早就认识?
嗯...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我还真没看出来。
被人激起这么强的好奇心还是我鬼生第一次,我想或许是因为传闻中“用头撞了风柱还毫发无伤”太过令人惊诧。
我急于去看着这位壮士的模样,一时竟忘了现在的时间。
刚要站起时才看到头顶的阳光。
或许是上午就有些不在状态,连这个墙角并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也没发现。
临近黄昏,阳光把我蹲的角落围成一个圈,刚好够我蜷在里面。
“咣”
幸好是蹲久了腿软,身体反应也足够快。
呼-再晚点半个头没了。
还是等明天吧。
两个小姑娘听到声响,住这边看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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