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于你的眼眸（一）

爱意随风起，而我是随你好看的眼眸起“不轨”的心。

少年时，曾随父母来到西藏短居过一段时间。

因为父母工作忙碌，没有人照看我，所以只好天天把我关在又闷又无趣的帐篷里，不准我乱跑。

没几日，我便如牢笼里的鸟儿，不能自由自在地翱翔天空。无聊的我托着腮，慵散地趴在桌子上，眼神空洞地向外眺望。

微微抬头，那广阔无垠的天空，好似淡蓝的海水起起伏伏，漾起朵朵白云，陨落于我的眼中，却丝毫激不起我的兴趣。

霎时，耳边响起“阿噢噢，阿噢噢——”的声音回荡于我耳边，不禁自问道:“难道是妈妈常常讲起的放羊人吗？”

出于好奇，我缓缓地侧起身，手掌撑着桌子，温热的气息扑向玻璃，一呼一吸间变得雾蒙蒙的，似是盖了一层纱。

透过窗户，我看到几只如雪洁白的绵羊零零碎碎地走了过来，紧接着，羊突然如汹涌澎湃的海浪拥挤而来，跌宕不止。

“阿噢噢，阿噢噢——”的清亮声再次传来，这次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清脆的鞭子声，响亮极了。

我能感到，他离我越来越近了。

当我还在幻想这位年迈的放羊爷爷长什么样时，一位高挑的少年措不及防地出现在我的眼里，被窗框镶刻在我的记忆中。那一刻，他好像逆了我的全世界……

他如松柏般挺拔地站在羊群里，鸦羽般的蓬松黑发，随温风飘起，落入我的眼。

他好看的眼睛被黑发遮盖住了，只有点点黑瞳留下。但是，我依旧能看见他眼里耀着光，细细碎碎，如陨星璀璨，单纯而美好，好像与他人说的大山里的孩子有点不同。

黑棉麻布的大衣把他原本宽大的肩膀衬得更加宽大，袖口叠的整整齐齐，小麦色的骨骼分明的手指露了出来，微紧地攥着牛皮绳；他的腰部系着水瓶，还有象征着幸运的缕缕彩丝。

我从未见过这里的孩子，他，是第一位，亦或许是最后一位，因为从那以后，我的心就已被他的好看眼眸夺走了，心里再也容不下他人…

他刮了刮高挺的鼻子，凝望着远方，若有所思。随后，他又抬了抬眼，又抿了抿唇，咧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明白，他可能要走了，带着羊群去更远的地方。

他迈开长腿，逆着风，向远处跑去，耳边还传来属于他的豪迈不羁的叫声，好似一匹脱缰的野马，奔驰于茫茫的草原上。

羊群不约而同地跟随着少年，甘愿成为他的守护者。

我依依不舍地望着他离我远去的背影，心怦怦地跳动，一睁眼一闭眼全是少年的那一双纯洁无瑕的眼睛，或许，它永久刻在我的心里了吧……

那晚，我做梦了，梦见的是他好看的眼眸与挺拔的身姿。对于这个来自大山的少年，我沦陷了……

次日，温情的阳光撒在被褥上，我揉揉惺忪的眼睛，又翻了个身，没有打算起来，只想补一补昨日因想他而没睡好的觉。

“啊噢噢，啊噢噢——”熟悉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是他的声音！我猛地一激灵，急地掀开被子，忙地跑向窗前，窗户是打开的，夹杂着花草清香的温风袭来，扶起我的缕缕发丝。

自然是他，不是别人。

我扶着窗沿，眼睛忘记眨闪，只知道静静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去摸摸他带有长睫毛的眼睛。

这时，他感觉到了我，是一种炽热的眼光正欲要把他吞噬，少年缓缓地转过身来，恰恰好好与我的眼睛对视，彼此交缠，空气弥漫着虚拟又有丝丝暧昧的气息。

我慌了，慌到与他对视了都没有躲开，心怦怦直跳，脸颊毫无征兆地窜上不正常的桃红色，两只不争气的手指背在身后紧紧勾着。

那一刻，世界好像静了下来，只剩下了我与少年，还有数不清的心跳声与沉重的呼吸。

我并不知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某少年的耳朵原来也早已红的不像样子。

刹那，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知道是不是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几声令人发指的狼叫声突然响起，羊儿们惊吓的仓皇逃窜。

少年仍旧站在那里，看不出有一丝慌张，依旧是属于大山里孩子的清俊脸庞。甚至有一瞬间，我看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之后便随风而逝。

或许，羊儿们看到了它们很熟悉的建筑物——我所住居的大帐篷。为了躲避狼的追杀，下意识地统统向我跑来。

我慌张地跑出门，打开院子的大门，随即映入了少年疾奔而来的身影。

逆风刮乱了他的头发，露了明亮的额头，眼睛微眯，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如溪流般平静，但又有谁知道少年的心里早已是狂浪波涛了。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风迷了我的眼睛的原因，我竟然又一次看到他的嘴角有一抹弧度，黑瞳里也隐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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