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归找到了纱布之后,又找了一些消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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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栖,把衣服脱一下。维亚,你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慕归淡淡地说道。
维亚走出了门。
季泽栖没什么意见,解开了衬衫的扣子,背过身去。
伤口上缠着好几层纱布,但是还是隐隐约约渗出了一些鲜血,以至于他的衬衫上都沾到了鲜血。他的头发长到肩头,还特别贴心地把头发扎了起来,脖子上突起的几块骨头上包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十分白皙。
维亚觉得,这种类型的皮肤,一定是吹弹可破的吧,怪不得要去当模特,光是身上随随便便的一块皮肤,质地都不必那些大明星的要差。
慕归小心翼翼地拆下纱布,肩胛骨以一种十分美丽的形式突起,那是那上边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十分狰狞的伤。
尽管缝了针线,但是还是有鲜血不断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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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血障碍,你可真行啊,跟阿枭一个毛病,还是阴性AB型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倒霉呢,什么敏感的东西都往身上凑,我也真服了,诶,你没有什么过敏的药物吧?”慕归拿了点医用棉花,将季泽栖伤口上的鲜血吸了个干净。
季泽栖:“有。我对头孢过敏。”
慕归:“你昨天才从医院回来的吧?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干了什么事能够激动到把自己的伤口给扯开?”
季泽栖眯了眯眼,眸色有点暗沉:“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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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药。
劳拉西泮片。
算了,反正他都习惯了。
这药医生都开给他了,他也不能不吃不是么?
至少在想起那件事之前,药不能停。
除非他找到另一件事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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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就目前种种来看,除非他查出克籽的动机,否则他的心思就不会分散到别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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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归拿出止血的药粉,往他的伤口上轻轻地撒上一层:“你以后注意管理着点自己的情绪,该哭哭该笑笑,不要老憋着,人生啊,讲究及时行乐,你这样的,还是少吃点那种药会比较好。你都那么大人了,就不要揪着以前的事不放了好吗?”
季泽栖微微一愣:“我妈……她都告诉您了?”
慕归:“嗯。你放心,我不会和别人说的。不过你妈妈应该还不知道那药的副作用,估计是副作用发作的时候你没让她注意到吧。”
季泽栖:“那你告诉她了吗?”
慕归:“没有。我看你也不像那么容易被副作用给压住的人,还是少让你妈操点心比较好。”
他说着,把新的纱布重新包了上去。
季泽栖没有说话。
“我知道,有些事情要放下确实不容易,但是你都知道向前走了,那就不要往后看了好吗?”慕归摸了摸他的头,“前面有光明和美好的一切,哪怕你的身后是万丈深渊,你也应该头也不回的往前走。总有一天,那些事情会过去的。”
维亚在门口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深渊?
什么药?
什么副作用?
都他妈是些什么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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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亚没有发出声音,就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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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季泽栖发出闷闷的一声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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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认为会过去的。
但那都是因为他们不是当事人。
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种事情,过不去。
除非一切再来一次,否则一辈子都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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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名专研心理学的医生,但是PTSD我还是知道的。你……真的该放下过去了。不然呢,谁都救不了你,只有你能救你自己。”慕归熟练的缠好纱布,“我是一名外科医生,为了安抚病人的情绪,我特地自学了一些关于创伤的书籍,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谢谢。”季泽栖道。
“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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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泽栖不紧不慢地把衣服重新套上去,把扣子一个一个扣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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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叔叔,你和我爸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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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泽栖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慕归:“算熟吧,但是不是工作上那种熟,我们是朋友。”
“这样啊……”
“我和你爸爸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当时你爸在上警校,我虽然也是在警校,但是我是法医系的,本来毕业之后我应该是去警队里的,但是没去成。因为我刚刚实习没多久,途途就出了事。后来,我就去了一家医院实习,考了医生证。也就是从那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你爸了,但是你爸和你妈结婚的时候,我却收到了婚礼请柬,当然不是只给我一个人的,还有途途的。可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去。”慕归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问这些是想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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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知道,你能不能让我相信。”
“你觉得可以就可以。因为,我不打算伤害我妹妹在意的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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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试着找点事情做,现在离开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在巴黎这附近逛逛,没准能在埃菲尔铁塔上和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来个浪漫相遇呢!或者是可以试着养养小动物或者是小植物,你也可以看看书。你一个模特,在巴黎这种时尚风味顶尖的城市里,不愁找不到可以暂时让你嗨起来的兼职。”慕归笑了笑,“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估计等开了学,就会有一堆誓死追随者不停涌出,尤其是当你搞定了那出开学演讲之后,我听你妈说,你是个国风爱好者,那天的开学演讲,我能不能也去听听呢,国风少年?”
季泽栖把自己扎起来的头发散了下来:“没什么不可以的,我很欢迎。反正你能不能进去也不在我,在巴黎大学愿不愿意让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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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亞少爺,警局的人來訪。”管家在维亚耳边低语,“人已經安置在客廳了,您要不要過去一趟,他們是來找您和季先生的。”
“我知道了。等會就過去,你給他們上點茶。”
“是,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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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走后,维亚便对着房间里喊道:“季泽栖你好了没有?警察来了!”
季泽栖应道:“好了,我这不是出来了吗。”
季泽栖慢慢走了出来,慕归在背后拍了拍他的肩。
他疑惑地回过头。
看见,慕归用唇语跟他说:“相信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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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泽栖轻笑了一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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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亚,你过来一下。”慕归对维亚招了招手,示意他进来。
维亚:“两位警察就在楼下的客厅,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就跟上。”
季泽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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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你找我什么事?”
慕归把自己的眼镜摘了下来,看向了窗外。
“维亚,你以后要多照顾点泽栖,你们可是还得一起相处三年,他的心里有点问题,至少在他的伤口好全之前,你别刺激他。任何刺激都不行。他不仅仅是对头孢过敏,他对自己的各种往事也是过敏的。”
“哦……”
“还有,你以后,不要再问他关于他爸爸的事情了。”
“为什么?”
“因为PT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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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SD。
创伤后应激障碍。
也就是说,季泽栖曾经有过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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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亚走到一楼的时候,季泽栖已经和两位警察聊起来了。
幸好两位警察都会中文,否则季泽栖一个人估计只能有英文跟他们对话了。
就季泽栖那个翻译都得用软件的个性,谁知道他的英语是不是踩着点过的六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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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伯丞警官也认识家父啊,真是很巧啊。”
季泽栖一脸微笑,但是却并没有给人微笑的感觉。
他并不开心。
伯丞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我们这次来,不是来唠嗑的,我认识你爸爸这件事情可以以后再提,我现在想问的事情,你必须如实回答,就算你是受害人。”
“明白,您问吧。”
伯丞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贝尔,她早已拿好了小本子,开始做笔记了。
“你那天,为什么要拦住克籽?”
“维亚没有和你说吗?我前不久才看见过他‘代言’的通缉令,看见类似犯人的人的时候,会有种想拦住他的欲|望。”
伯丞:“可是维亚却说你只是看见了通缉令,他一个眼睛完好的人都不清楚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是谁,你这个近视眼是怎么确定的?”
季泽栖:“这位警官,如果我说是因为我的直觉,你觉得怎么样呢?”
伯丞敲了敲桌子:“请你配合好吗?”
季泽栖笑道:“警官,您说说我哪里不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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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说不出来是哪里不配合。
贝尔:“那么问一句,季先生,您当时看到克籽的时候,记得克籽的神情吗?”
季泽栖哑笑了一下:“伯丞警官都说我近视了,我怎么会记得嘛……”
伯丞:“这么说来,你不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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