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艳怕季泽栖担心,便告诉季泽栖:“爸爸出了个长任务,中秋节不回来了。”
“那过春节的时候爸爸一定会回来的吧?”
“……会回来的。”
那时单纯得天真的季泽栖有事没事就溜去市局里找季枭的同时顾远,顾远是季枭在队里最好的同事,他也挺可怜季泽栖的,便时不时教他一些防身术,还美其名曰是季枭委托他的。
年少无知的季泽栖只想着,没准学好了那些防身术,季枭会开心一点,那样子办案子也会更加顺心,就可以早点回来了,所以,他学得非常认真,跟在顾远身边一学就是十多年,就连出警的时候他也跟着去过,如今,他的身手堪比一线刑警。
长大之后,季泽栖这个反应不知道比蜗牛迟钝多少倍的家伙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离开。
那时他才意识到,季枭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已经光荣地为国献了身。
因为这件事,他在填高考志愿的时候把有关从警、执政、司法的大多数学校都筛选掉了,选了个风景宜人的杭州大学,选的专业也特地避开了和父亲职业有关的。他实在是害怕南艳会担心他。
很快,便有人把他的行李送了上来。
他打开行李箱,先把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放在靠近阳台的桌子上,再拿了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他把头发散下来,将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褪下,原本光洁的左肩上有一处伤口。
缝了针,还没拆线,伤口也快好了,但是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肉,他打算再过几天就去医院拆线。季泽栖拿出防水纱布放在一旁,先用温水湿润过毛巾厚轻轻擦拭伤口后再包上防水纱布,打开了淋浴喷头。
水流声细密。
不多时,水声停了。
季泽栖披上一件外衫便走了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条干毛巾,胡乱擦了擦自己的头发,紧接着又从行李箱里拿出备着的药,自己擦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痛觉牵动着他的神经,但他忍着疼,没有叫出声,擦完了药,再自己裹上纱布。
随后他就把药顺手收在了床头柜,打开了电脑。
一看时间,都快七点半了。
他的头发也快干得差不多了,但是发根处还是有点湿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电话响了。
“喂,到住的地方了吧?吃饭了没?”
“到了,但是还没吃饭呢,一会会有人来叫我的。”
“那你注意点啊,鱼啊豆啊的先别吃了,等伤好全了再吃,免得发炎了!”
“知道了,妈,这你就别操心了。我有分寸的。”
“你有分寸?让我不操心?你就吹吧你!你瞒着我偷偷和顾远出警的时候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你有分寸,让我别瞎操心!没事的话我就不讲你了,可你看看你,也不知道小心一点,被歹徒砍了一刀还要接着追,你还让我不操心!”
听着南女士又要开始长篇大论了,季泽栖立刻服软:“行,我的锅。”
“你蔡叔已经在巴黎帮你找好医院了,医生也都联系好了,一个星期之后你就去那拆线,剩下的都听医生的知道不?你说你,要是没出事你早该到巴黎了!”
“是是是,我错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会提前告知你!”
“你还有下次?”
“没、没!妈,蔡叔在你旁边吧?”
“在啊。你个小崽子别想引开话题!我还没跟你好好把账算完呢!”
“那你把电话给他,我有事。”
“啊……哦。”
蔡叔接过电话:“泽栖啊,怎么了吗?”
“叔,你最近挑个时间,把我放在你那里的一大箱子的东西寄过来吧,位置回头我发给你,这的房间还挺大的,我觉得那堆东西我放得下,而且开学的时候我要用。”
“行吧,你一会记得看一下微信,我把医院和医生的信息都发给你了,国外也不太平,你得小心点,知不知道?记得照顾好自己啊。”
“叔,我知道了。”
“季泽栖,开餐了。”维亚敲了敲门。
“怎么了,那人谁啊?”季泽栖开了免提,南艳也听到了。
“哦,催我去吃饭的,先不聊了啊,挂了。”
季泽栖开了门,和维亚走了下去。
一路上维亚什么也不说,季泽栖也闭口不言。
餐厅的饭桌上,摆着清一色的中国菜。
餐桌的主座上坐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
“維亞,這就是你說的小夥子了吧,長得真俊!小夥子,你好啊!”妇人笑着开口,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季泽栖坐过来。
可是季泽栖听不懂啊!
“我奶奶让你坐她旁边的那个位置,她跟你打招呼呢!”维亚很“贴心”地翻译给他听,顺带把那句“長得真俊”给省了。
季泽栖:“哦,那你帮我跟老人家问个好吧,还要多谢老人家的招待了呢。”
他笑着在奶奶身侧的椅子上坐下,维亚就坐在他的对面。
“奶奶,你應該知道他是從中國來的吧。”维亚开了口。
奶奶听到此处,眼神一亮。
后边的一个多钟头,这位奶奶巴不得把所有的菜都往季泽栖的碗里送,但是因为那双不会用筷子的手而放弃了一大半,最后,季泽栖用英文叫女仆拿来了刀叉,不然这一桌子菜怕是全都要往他的肚子里塞了。
至于维亚——他倒是看管了自家奶奶待客胜过待亲子的场面,非常镇定地护着自己的饭碗,慢条斯理地吃着。
“啪嗒——”
一块肉从他的筷子上掉了下来。
看着一大锅的牛肉面手里拿着筷子却不怎么会用又特别想吃的维亚:“……”
季泽栖见状,立刻把叉子递给他:“你要叉子吗?”
“谢谢。”维亚结果叉子,又开了口,“我奶奶听说你要来的时候,亲自下厨,她不是很懂中文,你多少给她点面子,多吃点。”
季泽栖:我还以为只要你们能好好吃我就不用吃那么多了……
季泽栖无奈一笑:“那老人家还真是挺费心的哈,我该怎么称呼?”
“怎么称呼,当然是和我一起叫奶奶啊。”
奶奶和他们一起用餐时,还时不时地试着用中文夹着英文、法文来问季泽栖在国内的生活习惯。
三种语言夹杂在一起,季泽栖即便听得懂其中的中文和英文,也已经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光是谈天说地,这顿饭就吃了两个小时,季泽栖很有礼貌地道了谢之后才和维亚一起离开。
“我还以为来一趟法国能够先吃上一顿西餐呢……结果清一色的都是中国菜,你奶奶挺厉害啊!”季泽栖叹了口气。
“得了吧你,你会用刀叉吗?”
“你不请我吃一顿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用刀叉?”季泽栖拉开房间的门,“几点了?”
“快……九点半了。”
季泽栖:幸好我早就洗了澡。
“哦,那我回房了。我还有事,你先睡吧,晚安。”
维亚很快就被季泽栖关在了门外。
季泽栖把充着电的手机拔了下来,发了个定位给蔡叔,又从包里拿出口服的药,少了开水,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凌晨一点,维亚起床上厕所时发现季泽栖没关灯。
“季泽栖,你不睡吗?”
维亚站在门口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应。
“季泽栖,那我进去了啊。”
于是,维亚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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