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小花已经唱完了那一曲,洗了油彩下了台来,我瞟了瞟他,果然还是套着粉色的外衫。
胖子看见小花来了,连忙道:“霸……呸,不是,花姑娘,你快劝劝天真这死小子。”
我打断胖子,回答道:“小花,他们有三叔的下落。”
小花眯了眯眼睛,看不出他的喜怒。他抱着双臂道:“所以,小邪,你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
我摸了摸鼻子,小花肯定是觉得我此举不妥,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草率,冲动,一点长进都没有。小花似乎总是有一种错觉,以为我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改变,要我说,这恐怕是他自带的老父亲属性。
我无奈地笑了笑,抚摸着桌子光滑的边缘。这触感是熟悉的,记得以前,爷爷是总带我来梨园的。虽然来时总要伴着解九叔的抱怨,爷爷脸皮是很厚的,任他骂,每次还是照样来。原因是当时的小花还是穿着女孩子的衣服,而我和老痒也并没有觉得带女孩子爬树和掏蚂蚁洞有什么问题,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我们掏蚂蚁洞用的是小花头上绾头发的价值连城的白玉梧桐凤凰簪……
……而且那根簪子在爬树磕到了一个角,导致花瓣断了。
然后我爷爷一边继续在解九叔的骂声中厚着脸皮蹭茶吃,一边接任务就愈发频繁起来。
我们长大了以后,爷爷就不经常带我来梨园了,因为他似乎要和九门提督的其他人一起,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所有人都对那件事讳莫如深,什么都不愿意透露。
现在,我又回到了梨园,和以前一样听戏,喝茶,爷爷,解九叔,却都不在了。
人生苦短,譬如朝露。
小花似乎看清了我下定了决心要去查清真相,微微皱眉,却还是没有出言阻止。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小邪,有些事情,不是我们可以阻止的。比如暮日西落,比如风雨在即,比如,不停转动的命运。”
“命运这种东西,就像赌博一样,谁也说不准运气会停留在谁那一边,只能听天由命。所以,每做一件事,都不需要在意它是否正确,而是应该在意,它会不会使你后悔。”小花面色平静地道,脸上竟是说不出的沧桑。
小花经历过很多事,他肩上的担子一点也不比我轻。自他七岁解九叔去世时,一直到现在。
小花是关心我的,但偏偏在这件事上,我不能退。
小花看着我的眼神,点点头,了然了。他侧了侧身,让我出去。
我跨出步伐,在快要出门时,我突然朝小花喊了一声:“小花。”
想喊一喊你,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像现在一样,互相嬉笑怒骂。
“嗯?”小花笑意盈盈地转过头来。
“你说的赌博,还是有些狭窄了。若是一个人运气一直很背。那么,就不能用运气对他一概而论。这个人运气太背了,那么他生存下去的办法就只有一个。”
“就是作弊。”
“小花,胖子,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希望你们会站在我身后。”
我戴上斗笠(主要是不想戴闷得要死的人皮面具)出了门,现在已是深秋了,梨园外的阳光撒下来,竟有一丝丝暖意。天边卧着的浅云,随风而落的枫叶,都带给人一种慵懒感。
我决定先去我的赏金阁看看。
.
我看着在桌子后呼呼大睡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王盟,毫不犹豫地一个爆栗子敲在他的脑壳。
“妈 的,谁……?!”王盟这小子从桌子后跳了起来,摸着头骂道。
看来是真的睡迷糊了,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想。
我睨着他,丫终于反应过来了,他惊恐地倒退几步,撞倒了后面的陶佣:“老……老板?你怎么来了?”
我抱着双臂笑道:“王盟,我来给你发工资啊。”
可能是我的笑容太过慈祥,王盟看似有些不相信,于是我又补充了一句:“真的。”
王盟立刻高兴起来:“老板你真的良心发现……不对,你简直就天神下凡,人间正道,世界中心啊!”
我缓缓道:“我本来想给你发工资的,可是真的很可惜,我发不了了。”
“啊……?为……为什么?”王盟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秦时的武士陶佣,成色中上等,保存较完好——直到刚刚。一共九百六十三两纹银,还债的第一步,去给我买些烟草来。”
直到王盟哭丧着脸出去了,我还想着王盟的表情乐不可支。
虽然损失了一个陶佣,但扣王盟工资依旧使我的心情十分愉悦,我进了我在赏金阁的书房,看起我以前留在这里没带走的古籍。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门“吱呀”地响了,以为是王盟,便头也不抬地喊道:“王盟,东西放那就行了,今天放你假。”
等了许久,王盟还没回话,我心不在焉地准备抬头,却听见一个十分有磁性的声音委屈地道:“徒弟弟,在师父面前也这么冷淡吗?师父好伤心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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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不打算抬头了,可以说我是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这个傻 逼,直接吼道:“王盟!我知道你在外面!把这个神 经 病给我打出去!”
王盟弱弱地说:“老板……我要是敢的话,我就不会放他们进来了……”
艹,这个怂包。看我……嗯?等等?
“他们”?
黑瞎子叹道:“哎呀徒弟弟,你咋不看清人就往外赶呢?”
地抬起头,果然在黑瞎子胖看见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他套着藏蓝色的外衫,眉眼像是画里的人物。
他的眼神像漆黑的幽潭,却澄澈明亮。
他柔软的黑发松松地束在身后,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他用他清冷的声音,低低地唤了声:
“吴邪。”
——TBC——
青盏意巷:这里还不完全是沙海邪,比喻一下,现在是沙海邪LV3,以后是沙海邪LV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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