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刺眼的手术灯映照着主治医师的面庞,整个室内有一股如临大敌的紧张氛围。
护士按照医生的指示向他传递手术用具并为他擦汗。
每个人都在尽力挽救手术台上奄奄一息的生命。
王飞宏和习语彤在观察室里注视着手术室中的一切。
他时而来回踱步,时而又坐下紧张地搓脸,尽管观察室内开着冷气,但他依旧汗流浃背,焦虑不安这个词在他的脸上表露无遗。
习语彤理解他的心情,唐梦阳的生死同样牵动着她的心。
“坐会儿吧。”她取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高度紧张消耗着他的体力,他接过水,坐到她身边,“咕噜咕噜”地灌下半瓶。
“别急,老唐他一定会没事的。”看着他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只能说出这句看似苍白的话,拍拍他的肩膀。
他深深地叹口气,轻轻点点头,强迫自己保留一份对奇迹的渴望,渴望奇迹能降临到好兄弟身上。
“我跟老唐在警校就认识了,那时候他睡我上铺,这家伙大半夜的老抽筋,一抽筋就蹬腿儿,那床板子让他整得‘嘎吱嘎吱’的,整个寝室的人都睡不着。”
平时看着飞扬跋扈的他眼神里竟露出一丝星光般的温柔,她静静地看着他,聆听着这段学生时代都似曾相识的回忆。
“这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没少给学校惹事,老挨批,但人很仗义,有一回模拟实战,我不小心站在爆破点上,他一下冲过来把我扑倒,石头子给他咬了几口,把他疼得在地上打滚,哭天喊地的。”
他噗嗤笑出来,也感染了身旁的习语彤。
“最好笑的是给他缝针的时候,这小子看着人家医务室的妞长得好看,想逞英雄,麻药都不打,结果一针下去疼得他嗷嗷叫,紧紧抓着人护士的胳膊,把人吓一大跳。”
“哈哈”的笑声很清脆,可闪烁的泪光和颤抖的声音只是强颜欢笑的表现方式而已。
抢救室的灯灭了,手术结束。
王飞宏冲出观察室,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臂。
“大夫,怎么样了?”
“病人右胸口被刺,就差一点刺中心脏,不过放心吧,抢救很及时,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好好好好,谢谢大夫谢谢大夫……”王飞宏与习语彤你一言我一语,抓着大夫的手不停摇晃,感谢的话说不完道不尽。
公安局。
技术科工作人员正在对刘欣欣家仓库地容中发现的人骨做身份鉴定。
通过计算机对人骨做面貌还原,一个清晰的中年男人头像逐渐呈现到屏幕上。
将人像传到数据库做匹配,该尸骨终于被查明正身——刘欣欣的父亲,刘昌权。
头骨上的裂痕初步判断为致命伤,但由于只剩光秃秃的骨架,无法证明他生前是否受到过其他伤害。
值得注意的是发现刘昌权的地下室垃圾桶内以及一个杂物堆中发现不少印有紫色花瓣的瓶子。
案子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目前瓶子上除图画外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不知道这些瓶子丢在这里已有多长时日,如果这些瓶子与刘昌权有关的话,那他大概率也喝过。
昏黄的台灯亮起,照亮刘欣欣那已无血色的脸庞。
“刘欣欣,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习语彤将印有紫色花图案的瓶子放到桌子上,用笔敲敲瓶身以吸引她的注意。
她看到瓶子后做出下意识的闪避动作,但这一细节仍被习语彤敏锐地捕捉到。
她低下头,双手紧张地攥在一起,不停地发抖。
“小周,你出去吧,我和她单独聊聊,”虽然面前坐着的这个女孩已经成为众多人眼中的杀人恶魔,但习语彤总感觉她还有难言之隐,“哎,把监控也关了吧,有什么我出去会跟大家说的。”
透过监控观察审讯室的王飞宏没有提反对意见,将监控关闭。
关门声毕,她看着刘欣欣,手背都抓红了,汗水顺着脸颊滴到地上,眼球不安分地晃悠,似乎想冲破眼眶的束缚,远走高飞。
“好了,现在只剩我们两个了,可以跟我说说吗,关于你的父母?”言罢后便是多时的沉默。
刘欣欣对于父母的记忆只停留在十年前的那个夹杂着狂风暴雨的黄昏,之后的记忆只有一些零碎的片段,她不清楚父亲是怎么死的,印象中她和父亲发生过争执,之后大脑一片空白,再次醒来时已在医院。
关于印有紫色花瓣的瓶子,她说她原本家庭是非常和睦的,但她清晰记得有一次周旺德来家里做客,二人趁刘母做饭时到仓库外面,周旺德将瓶子给刘昌权,这一幕被年幼的刘欣欣看到,那时候天真的她问这个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周旺德说这是酿的酒。
“还记得那瓶子里的东西是什么颜色吗?”
具体颜色她确实记不清,从那之后,父亲对这个东西起了瘾,隔三差五地就去找周旺德,每次都会拿很多回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父亲的性情大变,有时特别兴奋,有时焦躁异常,如精神分裂。
“刘昌权也染上了这个东西,所以这就是她家发生重大变故的原因。”
习语彤将询问的情况反馈给王飞宏,现在来看,必须要尽快查明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来源于何处?也许这会是侦破杀人案的重要线索。
“喂耗子,我刚给你传过去几张照片,你核对一下你五月份破的那个案子里的瓶子,是不是完全一模一样的?”
“我现在在忙,要不然我把图片用内网发给你,你自己进去看。”公安局内网系统全国联网,温浩宇通过内网邮箱将图片发送到王飞宏的邮箱中。
不过有时候内网系统不是很稳定,遇到服务器异常时就会卡顿,这也是让警察们都头痛的事,系统老爱在关键时刻出问题,这不,王飞宏就遇到这个情况,图片下载到54.34%就卡得无法动弹。
照片里的瓶子虽然只显示出一半,但紫色花的图案非常显眼。
云层渐渐散开,暴雨后的阳光显得更加明媚热情,碧蓝的天空就像洗净的玻璃一样清澈澄亮。
城市的另一头,平静的森林公园成为人们度过炎炎夏日最心驰神往的地方,草木丛生,枝繁叶茂,为人类抵挡着来自太阳的火力进攻。
没有人会注意的公园下一个不起眼的小杂货摊子,卖东西的小年轻依靠着椅子后背边抽烟边打游戏:“你*的,不知道往前顶一顶吗?”
“咚咚咚”的敲桌声传来,他被这声音分了神,对方一个刺客上前将他的英雄击杀。
“谁啊,没看见老子在玩游戏呢吗?!”“好玩吗?”
老者话音沧桑,眼睛仍炯炯有神,小年轻被吓个不轻,立马放下手机端正站好,身上每一个汗腺都在向皮肤外渗透黄豆大小的汗珠,双腿不停抖动,不扶着桌角都站不稳。
“刘…·…刘公………”
“你们凤姨呢?”老者言语冰冷,倘若腹语传声。
“凤……风姨在……在里面……”年轻人猛吞唾沫,不敢正视老者一眼。
“开门。”
“是……是……”
他拉开放烟的抽屉,打开夹层,按动开关,一阵隆隆声传来,杂货铺背后出现一个地道口。
“刘公,您……您慢点……”
沿着地道口往下进入一条狭长的地下通道,经过五道石门,每道门外都有人把守,每进一道门都需要输入指纹和验证面部才能打开。
最后一道石门开启,一个身着红色旗袍的女人映入眼帘,她背对着门,冲着墙上的镜子描眉,透过镜面见老者进入,随即将化妆品收回。
“舅,您怎么来了?”她惊喜道,刚买的高跟鞋还没来得及换下便上前相迎,地面崎岖不平,走路有些踉跄。
“还化呢,够漂亮的了。”老者笑道,将拐杖靠墙放下,女人扶着他坐到沙发上。
“舅,您一个人回来的吗?”她将一杯上等好茶奉上。
“是啊,”老者将茶放在鼻前,闻闻香气,再抿上一口,顿觉舒心,“嗯,还是中国的茶好喝。”
“您看您早说要回来,我派人来接您多好啊。”女人坐到他身旁,给他捶腿。
“我这趟回来一是来看看你,二呢,给你带回来一点消息。”老者神秘道。
“紫色花吗?”女人猛地坐直身体,双眼直勾地看着老者。
他点点头,露出一丝诡秘的微笑。
午后,乌云又开始在空中聚集,这可让气象台的工作人员措手不及,明明根据气象卫星提供的资料,今天午后不该有雨的,可这天有不测风云的万年真理还是应验了。
还好雨不大,细雨携手微风,让炎热的天气变得清凉宜人,城市在小雨搭成的雨幕中充满朦胧的浪漫情怀。
隔着紧闭的房门都能听到王飞宏和唐梦阳在组团开黑的激烈喊声。
“哎哎哎,你别抢红啊!”
“你一个法师要什么红啊,到中路清兵线去!”
习语彤在心中呢喃着男人果然长不大,只会变老。
人生中没几次看望病人的经历,看电视里都是看病人的时候会带一个果篮,于是她也这么做,买了一个巨大的果篮,只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去,习队,您这是……”唐梦阳看着这个硕大的果篮惊呆了,这恐怕大半个月都吃不完啊。
“我来看你啊,恢复得不错嘛唐队。”她扬起笑容,看着他的气色越来越好,自己也是打心底里高兴。
“嗨,这不是为了践行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嘛,怎么可能就这么去跟间王报道呢,是吧室长?”他扭过头,贱兮兮地看着正在准备开下一把排位赛的王飞宏。
“你还好意思说?”没成想一个清脆的脑瓜崩砸到他头上,“不提这事我还忘了,谁让你私自行动了,不知道提前商量吗?”
“别别别别动手啊室长,我现在是个病号,咱们讲求的是以理服人知道吗,再说了,要不是我,刘昌权的案子能查出来吗?”唐梦阳作势委屈,嘟着嘴的样子让习语彤忍俊不禁。
“行了行了,委屈什么呀你?”习语彤用手指狠狠地点了他一下,“一码事归一码事,虽然你找到线索,但是你这么单独行动确实很危险,王队这次可没说错。”
“听听听听,你看看人家这觉悟。”
唐梦阳没有回应,望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二人,这才一个晚上,这俩冤家怎么就一条战线去了?
“习队,成熟了嘛。”王飞宏冲习语彤笑道。
“跟你学的呗。”她回给他一个微笑。
这氛围……这语气……这感觉·……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我和我……柠檬……”
“去去去去去,别贫,赶紧开,邀你好几次了!”
两个男士再次沉浸到游戏的厮杀中,女刑警笑着看着他俩,仿佛又回到那个纯真的学生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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