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式公寓发生重大命案

闷雷响了一整晚，以为要下暴雨，气象台兢兢业业地在凌晨加班发布三次强对流天气警报，不过可能因为高空风太大，密布的乌云被吹散地无影无踪。

清晨的天空阴沉，整个城市如笼罩在蒸笼中，窗外的树叶纹丝不动，刘欣欣躺在凉席上却感觉自己像铁板上的一块烤肉。

出租屋的空调经过岁月的沉淀已不再年轻，即使室温已调到最低的16℃，奈何上年纪的机器无法提供同等比例的冷气。

她爬下床，拉开窗帘，天空有些阴暗，原本采光就不好的房间并没有因为开窗而变得明亮。

她拿起窗台上的小镜子，心里暗自腹诽着从没长过的黑眼圈，眼看期末汇报演出临近，却自然而然地化上一副“熊猫妆”，不知道要用多少化妆品才能遮住。

昨晚被跟踪的恐怖经历在她的脑子里循环反复，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尽管昨晚她并没有看到跟踪自己的人是谁，但她心里坚定自己昨晚一定被人盯上了。

黑灯瞎火的泥泞小路、雾气弥漫的茂密树林、空无一人的黑暗世界，没人能感同身受昨晚的她有多么无助，就连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都能让她吓一大跳。

可能这就是内向的孩子对这个世界最真实的反应吧。

“亲爱的，醒了吗？”

一听到是黄雅雯的声音她的内心就踏实许多。

“啊，我醒了，你到了吗？”她将手机按到免提，边听电话边换衣服。

“嗯，我在楼下。”

“好，我马上下来。”

刘欣欣转到美声三班以来，黄雅雯一直就像知心姐姐一样照顾她，虽说她一直希望能够自己独立，可是内向甚至有点自闭的性格让她屡屡在社交方面受挫，因此黄雅雯才如此贴心，连上学放学都要亲自去接送她，昨晚只是因为喝酒喝得太晚担心宿舍会关门，不然她也许不会有这么惊悚的经历。

刚一见面，刘欣欣那突出的黑眼圈就吸引了黄雅雯的眼球。

“我的天，你这黑眼圈赶得上用墨水画上去似的。”她伸手摸摸刘欣欣的脸，仿佛在确认这个黑眼圈的真实性。

“昨晚没睡好，马上要期末汇演了，有点紧张。”刘欣欣还以一个勉强的微笑。

“亲爱的，你出去社交会紧张我信，参加汇演你会紧张我是真不信，老实交代，昨晚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黄雅雯作势一副很严肃的样子，但刘欣欣了解她，她只是刻意做出这个表情而已。

她本想把事情告诉黄雅雯，不过一个电话中断了两姐妹的话题，黄雅雯也只能暂时去接电话，顾不上刘欣欣这头，而几分钟后接完电话的她也似乎忘记之前要问的问题。

她心里暗暗庆幸黄雅雯忘记也好，她也不想再去回忆昨天晚上恐怖的经历。

两姐妹沿着泥泞小路往学校走，路过树林时刘欣欣内心那抑制不住的后怕感油然而生，她紧紧牵着黄雅雯的手，而后者电话不断，无暇顾及她。

远远地听到有警笛的声音，并且声音越来越近，这急促的节奏任谁听到都会有一种揪心的感觉。

几辆警车从姐妹俩身边开过，往燕居公寓的方向驶去。

黄雅雯不以为然地继续往前走，但刘欣欣此时的心绪有些波澜起伏，会不会是昨晚那个跟踪自己的变态就要被抓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心里的大石头就可以落地了。

“哎，看什么呢？快走，一会儿要点名了。”

刘欣欣跟上黄雅雯的脚步。

如果从天空中俯瞰，江城音乐学院和燕居公寓就像是两个孤独的孩子，都处在渝州的郊区地带，江音学院旁边好歹紧挨着一片高等小区，还有点人间烟火气，而燕居公寓独自屹立在东象山脚下，根据市政规划，再有不到几个月就要被拆除。

9点45分，警车停在燕居公寓门口，警戒线将公寓与整个世界隔开。

全副武装的警察在房间里进进出出；刑事照相师快速按动快门，记录下房间里的一切；地板上破碎的玻璃、墙壁上喷溅的血迹，沙发上横躺着一具毫无生气的男性尸体。

他瞳孔睁大、表情狰狞，一把刀插在他胸口。

经法医现场鉴定，死者死亡时间在十个小时之上，颈部有勒痕，背部有刀砍伤，心脏被刀刺穿，并且死者身上有多处棍棒造成的击打伤，后脑部也有击打伤。

由于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具体死因需要将尸体送到公安局病理检验室进行进一步尸检才能得出结论。

唐梦阳站在客厅正中央，背着手看着眼前的狼藉场面，心中呢喃道：“看来这案子不好办咯。”

警情通报

2021年6月25日上午9时许，我局接到报警称，渝州区象峰街道燕居公寓内发生重大刑事案件。接到警情后，辖区东象派出所立即赶到现场处置。目前我局已组成专案组对此案展开调查，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江城市渝州区公安局

2021年6月25日

江城市渝州区公安局法医病理鉴定建议书

委托人：渝州区公安局刑事警察三队

委托鉴定事项：死因鉴定

受理日期：2021年6月25日

鉴定日期：2021年6月25日

鉴定材料：冷藏尸体

鉴定地点：渝州区公安局病理检验室

在场人员：无

检验对象：何洪兵，男，汉族，1976年4月17日出生，户籍地江城市渝州区白玉村三组134号，公民身份号码51022519760417xxxx

鉴定要求：查明死亡原因

死者于2021年6月25日上午9时45分在燕居公寓304号房间被发现

尸长168cm，发育正常，营养良好，肤色淡黄。

尸斑紫红色，位于枕部、项、背、腰低、四肢低下处未受压部位，指压褪色。角膜轻度浑浊。

死者颈部有一处较深勒沟，颜面部明显淤血、青紫肿胀、可见散在出血点，左眼下睑及球结膜内眦可见圆形针尖大小瘀点性出血。牙齿牙龈部表面呈淡棕红色，经酒精浸泡后色泽更加明显。肝脏及肾脏表面淤血。心脏背侧瘀点性出血，右心室被刺创破裂。肺前缘可见局灶性肺气肿。脾脏被膜皱收缩、体积缩小。脑膜淤血。气管内可见血性泡沫状液体。有突发性心脏病状特征。

预项部勒沟位于喉头下方，2圈，直径2cm，边缘不整齐，为闭锁形式。勒沟呈水平方向，完全环绕颈项部。勒沟上下边缘可见散在点状出血及严重表皮剥落，呈暗褐色、皮革样化。甲状软骨骨折。

尸体可见多处棍棒伤，左、右上下臂均可见条形挫伤，头部可见挫裂创。

背部多处刀砍创伴擦伤，创面深且宽。左胸部可见刺创，口小。

死亡原因：机械性窒息死。

地址：江城市渝州区渝滨大道34号

邮编：4xxx10

鉴定人：主任法医师周星宇

二〇二一年六月二十五日

声明：

1、本鉴定仅对送检材料负责。

2、如对本鉴定文书的鉴定意见有异议或疑问，请与本鉴定机构联系。

3、未经本鉴定机构的书面同意，不得复制本鉴定文书。

燕居公寓重大刑事案件发生后，警情通报迅速通过社交媒体传遍全网，最江城视频号也通过短视频的方式告知人民群众。

“不要看了习语彤，这事儿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已经被撤职了，别再看了……”

手机里的警情通报视频还在反复播放，习语彤一直喃喃自语，她也不知道自己这自言自语的习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的，还要抬眼看看有没有被别人注意到，以避免尴尬的情况发生。

“干嘛对自己这么狠？”

现在对于王飞宏和自己说话，她准备采用左耳进右耳出的不理睬战略，除非是非常要紧的事情她才会勉为其难地应他几句。

“你确定不理我？”

还是那样戏谑的语气，她虽然有些习惯了但听着仍然会不舒服，她作势要用手捂住耳朵，她坚信他终有不来打搅自己的时刻。

“那这个案子你就不用去办了，我走了啊。”

“等会儿？什么案子？”

习语彤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险些和王飞宏后脑磕下巴。

他把文件递给她，红字上写着：渝州区公安局关于习语彤、王飞宏岗位暂时调动的通知。

根据局领导会议精神，为尽快侦破6.25燕居公寓重大刑事案件，暂调刑事警察四队队长王飞宏与习语彤至刑三队协助专案组工作。

嚯，还真挺绝情，自己名字的前面连职务都没有了；慢着，难道要去协助刑三队调查的案子就是警情通报上的这个？

“什么情况？”习语彤疑惑地问道。

“走吧，去解解馋。”

目前专案组正在召开第一次案情分析会，通过尸检报告已确定何洪兵的直接死因是窒息，所以死者脖子上的勒痕才是致命伤，那么说明死者后背上的砍伤与心脏部位的刀具贯穿伤极有可能是在死者死亡之后补上去的。

死者身上那些可能由棍棒造成的击打伤以及后脑部位的击打伤都和案发时间大致相符。

更让所有人后背发凉的是，死者的生殖器官也被割取！

从目前的情况来分析，大家心里普遍都认为凶手与死者之间应该是有很大的仇恨，否则怎么会下如此毒手？

由于案发地点在偏远的渝州郊区，并且燕居公寓本身就很破旧，监控探头不知道在何年何月就已不再工作，无论是单元楼前的探头还是走廊里的探头都无法为警方提供有效的破案信息，对案件的侦破带来不小的阻碍。

当前对死者的社会关系还在调查之中，会议就暂时开到这里。

“等会儿等会儿都先别走。”会议结束后唐梦阳突然叫住即将离开的同事们。

“还是要有点仪式感，来，大家掌声欢迎一下习队和王队加入咱们的专案组，他们的加入可以说是如虎添翼，锦上添花，来来来，鼓掌鼓掌。”言罢，唐梦阳带头先鼓掌。

被掌声淹没的王飞宏和习语彤却感觉很尴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有必要搞得这么正式且草率么？

“欢迎仪式”结束后，习语彤先回刑四队办公室去准备将资料带走，按照局里要求，今天她就要去刑三队的办公室办公，直到处理完这个案子。

唐梦阳走在最后，确认会议室的灯、空调和门窗都关好才离开。

这时，王飞宏突然从背后锁住他的喉，把他给吓一大跳：“小样，在这儿等着我呢是吗？”他咬牙切齿道。

“哎哎哎室长……不是不是王队……干嘛呀你这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快快快松开。”唐梦阳怂道，但没想到他却越勒越紧。

“成心拿我难堪是不是，啊？”王飞宏道。

“咳，这不是警校出来这么多年没见了吗，给你整个欢迎仪式呗，你要是不满意下次咱们单独整一个隆重点的行吧？”

“还嫌我不够尴尬啊？”王飞宏一把松开他，并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你看你，还这么粗鲁，给我脖子干疼了都。”唐梦阳扭扭脖子，还真是结结实实地被勒出一个红印。

“看看你，点正形都没有。”王飞宏嫌弃道，回身前往办公室。

王飞宏和唐梦阳二人曾是警校的同学，也是室友，那时候打打闹闹便是家常便饭，这也是多年老友间深厚友谊的最佳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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