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晓是晕乎乎地走出来的。
做梦一样。
比孤独症还糟糕?
阿晓没想过这种可能。
前台的女孩尽职尽责地向阿晓介绍了阿斯伯格综合征和孤独症的区别和相似处,又告诉阿晓刚刚那个老师在这方面有多专业,很可能是医院误诊。直到最后,她温柔地试探着。
“姐姐,你也别太难过,这种病虽然只能恢复无法痊愈,但也还是有很多成功的先例的。只不过,省里只有我们一家是专业的,很多小地方的治疗机构很容易耽误了孩子,您看——”
阿晓心里酸涩的滋味蔓延,她看了看孟姐,孟姐没点头,也没摇头。
阿晓最终还是没有签下协议,阿晓说,再想想。
阿晓怕了。
阿晓怕那个陈老师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待孩子,怕进了恢复中心就出不来了,怕,怕得很。
阿晓和孟姐在旅店住下,孟姐接起了良初的电话。
阿晓避开了。
她不想再听,不想再看,她想睡觉,想在梦里细数过往,不再醒来。可她又怕,她怕梦里只有无边的黑夜,和干涩的泪水。
阿晓甚至不敢再去看一眼孩子,她怕恐惧吞噬了她,怕孩子看到她这副丧心病狂的样子,怕,怕失去了以后,再没有了得到的资格……
孟姐和良初在门外通着电话,房门紧锁,阿晓在门里趴在床上挣扎。
阿晓的心里空空荡荡,在困意和清醒间徘徊不前。
阿晓跑到了卫生间,打开了水龙头,刚想把水撩到脸上的手忽然停下。
水哗哗地流着。
一直流着。
孟姐通完电话敲门进屋,却发现房门紧锁。屋里除了水声再无动静。孟姐一下急了,她怕阿晓做傻事。
门咚咚地响着,伴着孟姐声嘶力竭的叫嚷。
一直响着。
“阿晓,你好歹想想孩子,想想谭致坤!”孟姐的一句话突然叫醒了恍惚中的阿晓。
阿晓忘了自己来这儿想要干什么。
阿晓胡乱地洗了手,关上了水龙头。
阿晓打开了房门。
孟姐前前后后将阿晓看了好几遍,又看到谭致坤在摇椅上晃晃悠悠地玩得不亦乐乎。
孟姐什么也没说,把房卡交给了阿晓。
孟姐走出了房门。
阿晓有些慌,她叫住孟姐:“孟姐,别走啊!”
“我出去买点西瓜,给孩子吃。”孟姐神情自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阿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睁睁看着孟姐拎着挎带包走了出去。
阿晓以为孟姐要走了。
她有些慌神。
直到她看到行李箱还在房间的角落里安安稳稳地放着,阿晓才停止了时下的坐立不安。
房间里一片安静。
这片安静里,是一个不怎么会讲话的阿斯伯格综合征病孩儿,和一个泪流不止不知所措的妈妈。
毁灭禁不起思量。
阿晓静静地看着谭致坤,静静地流着眼泪。
没有声嘶力竭的呐喊,没有神智不清的摔损,天塌下来的时候,世界还是原来那副模样。
被压倒的,也只有你一个人。
阿晓张开嘴,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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