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欢喜债

回到宫中，北离拿出了先前楚笙送她的梧桐琴，她轻轻的抚摸着，耳边似是又听到了那个曲子。

这首《噬魂》是北离在无意间听到的，她记忆力很好，已经记住了大部分的曲调，刚进宫时，她凭着记忆力将这曲子全部谱完，北离拿起琴来，慢慢的弹奏开来。

一曲终了，北离抚琴的手已是冰凉。想起之前为了弹这曲子，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此刻虽不会再伤到自己，可每弹一次，她就得想起之前的种种，这种疼，比身体上的痛苦更加难以承受。她看着手上已慢慢恢复的伤口，喃喃道：“南岸，我终究还是要用它了。”

很快，就到了若即寿诞的日子，紫玉为北离梳了一个像往常一样很文静的发髻，她看着北离，心里想着：无需金银粉黛就已极美，这真是她见过最美的人了。

“小姐，您爱穿的那件衣服我拿去洗了，这就给您去取。”紫玉说完，就开门去取了。

紫玉走后，北离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拿起口脂，深深的含了一下，又将眉加重了些，待紫玉回来，北离早已换上了盛装。她的头发高高盘起，一支血色的簪子横插其中，额头中央点了一朵红色的曼珠沙华，耳饰也由之前的青色改为了红色。她的衣服鲜红，腰带紧紧的束在腰间，衬得她的腰极其的细。

“小姐。”紫玉愣了一秒，紧接着笑起来：“小姐以前从未这样穿过，可真好看。”

北离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她看着清乐堂的方向，就那样死死的看着。此时空气如死一般寂静，直到一声音传来，才打破了这局面。

“阁主。”北离听出是流默的声音，吩咐紫玉去叫他进来。流默一进来就说：“阁主今日真好看。”

北离不似以往一般热情，淡淡的说：“什么事？”

北离兴趣不佳，流默也看出来了，他道：“阁主，今日皇后寿宴能否带上我啊，我也想去看看。”进宫这么久，他还未演奏过。

换做平时，流默提出这样的要求是没什么的，可，北离想起了那日在凤琉阁，他曾见过那曲谱，虽只有一半，但也还是小心点好。她道：“这次皇后寿辰，我只是受邀表演，并不在观看席位，且曲子我已经选好了，是一人奏，下次，再带你去吧。”

流默听了，满脸的失望，但还是笑着说：“那阁主下次，一定带着我。我先告辞了。”说罢，就朝着室外走去。北离见他已走，悬着的心才放了下去。

戌时，清乐堂。

因是为皇后贺寿，后宫及百官家眷皆已到达，楚笙位于正位，若即在楚笙身侧坐着，婉贵妃则在若即稍下一点的位置。楚笙见若即这几日心情好转了很多，他也是十分开心。楚笙握着若即的手，温柔的说：“今日是卿的寿辰，今日过后啊，之前的烦恼也会散去，今日你且看着，莫要再担心。”

“多谢皇上。”若即虽不似以前那般有神采，却也不再萎靡不振。楚笙又看了婉贵妃一眼，见她目光直直的看着台下的舞蹈，他想：这婉贵妃不争不抢，执着于琴的性子还挺招人喜爱。

音乐已起，满堂喜庆，每个节目都得到了赏赐。归辞也在受邀之列，他看了看戏台，没有发现北离。这已是最后一曲，她不应该不来。正诧异之时，忽一声乐音，一位红衣女子缓缓而来。

“是北离。”归辞看着眼前这位女子，虽从未见过她如此妆容，却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北离将琴放下，俯身行礼，抬头道：“北离献一曲，为娘娘贺寿，愿娘娘青春永驻，世世平安喜乐。”

若即轻轻的点头，婉贵妃像是提起了兴趣，本来是倚着的，现在倒是坐了起来，还一脸上轻笑。

说罢，北离轻摆下衣，坐下，手落琴起，那琴便在她手下如凤起舞，引得满堂宾客皆为震惊，此曲或悲或喜，或爱或恨，一时仿佛初见世面的孩童，嬉戏丛间，一时又如死别的恋人，凄苦无奈。

楚笙看的痴了，不仅是因为北离今日不同的妆容，还因为，这曲子他虽觉得无比熟悉，可就是不知在哪里听过，他努力得想要回想起来，却换来了头痛欲裂。

忽然，乐声停止。楚笙站了起来：“爱而不得厮守，故生恨，恨所难，以身殉之，此曲，实乃一悲也。”

北离听到了，听到了楚笙说的话，她眉头收紧，静静的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忍了下来。

“不愧是朕的乐师，不知这曲是何名？”楚笙对北离多加赞赏，正起座走了几步，想更近的听听这曲子的名字，却听见身后有人喊道：“皇后娘娘。”

楚笙回头一看，刚才在他身边坐着的若即，此时已嘴角含血，倒在了婉贵妃的脚下。

楚笙匆匆的跑了过去，抱起若即，他喊道：“快，宣太医，宣太医。”

太医闻声过来，他隔着纱为若即把脉，慢慢的他的手滑了下来，他急忙磕头，战战兢兢的说：“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已经仙逝。”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刚才还好好的，你再给我好好看看，好好看看。”楚笙几乎是大吼。

“皇后娘娘，确实已经仙逝了。”太医又说了一遍，这次他的头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出。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楚笙看了一下四周，看见了归辞，他爬了过去，激动的看着归辞说：“巫师，巫师，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一定有办法的是吗？”

归辞见楚笙这样不顾礼仪，急忙将楚笙扶起，他走到若即面前看了看，神色凝重，低着头说：“皇后娘娘中了毒，已无力回天了。”

楚笙失魂的坐了下来，他握住若即的手，怒吼道：“到底是谁，竟两次三番的害皇后，这次一定要给朕查的清清楚楚。”

顿时，清乐堂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下，瑟瑟发抖。只有一人，在角落里站着，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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