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娘被钱串子的一番真情炙热表白给气跑了。凉亭里众人唏嘘不已,一边慨叹一边散席离去。韩鬼嚷嚷着肚子饿,莫小则、关婷和呼延秀只好答应带他去酒楼吃饭。大家有说有笑散场的时候,却发现钱串子坐在凉亭里一动不动。
支湃吆喝了一句:走吧,还在那儿傻等什么呢?
钱串子目光盯着桌上的豆腐:我等三娘回来,她一定会回来的。
呼延秀非常奇怪的问:钱大哥怎么从一个财迷忽然就变成情种了?
韩鬼拽着莫小则等人:别理他,估计是发春了,咱去吃饭吧。
思晨并没有随众人出去,而是回到了自己房间收拾东西,脸上也没有不情愿。
房门一响,少王爷从门外走进来:“思晨,你怎么忽然间懂事了?不闹了?不霸占这个房间了?”
思晨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当成暗器扔向大哥,少王爷伸手接住,用衣袖擦了擦,咬了一口。
思晨满脸带笑:什么叫我霸占这个房间啊,本来就是我的。但是,我今天心情好,让给她了!
少王爷放下苹果,很疑惑:“你的转变也太快了吧,刚才还跟三岁孩子似的,怎么忽然间就想通了?”
思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道:刚才,我给大家说你的糗事,你发现没有,那个雪笛姑娘一会儿惊呼,一会儿担心,一会儿如释重负的,对你一百个关心,王兄,她对你有意思了!
少王爷纳闷的问:有吗?
思晨瞪了他一眼:你少跟我装糊涂。你三年都没笑过一次,也从不和外人一起进餐,这次你怎么了?还不是因为那个雪笛?刚才她那么关心你,你明明看见了,还跟我装傻,不愿意理你了,你走吧。
少王爷欣慰的像个孩子:你也发现了是吧?
思晨撅着嘴:让她当我大嫂,便宜他了。不过,能有人进了你的眼你的心,我也特别高兴。我可事先和你说好啊,她是一只鹤,仙鹤,懂吗?
少王爷走过去,把思晨整理的东西放到一边,严肃认真的说道:“就算她是一只耗子,我也喜欢。”
思晨知道,自己这位王兄,小时候被耗子咬过,最怕也是最讨厌的就是耗子,他能这么说,看来也是铁了心了。思晨刚要说自己的和支湃的事情,就听外边有脚步和聊天声,听得出是支湃和雪笛。
思晨拽着大哥进了里屋,少王爷疑惑的小声问:干嘛?
思晨恶作剧似的回答:听听他俩会说什么。
支湃和雪笛敲门而入,雪笛做到外间屋的桌前,倒了杯茶。支湃好似自言自语地说:思晨去哪了?我明明看到她往这边走了?
雪笛环顾四周,感慨道:这个房间里果然凉快。
支湃劝她:你明明知道思晨的脾气,怎么还真要鸠占鹊巢?
雪笛似笑非笑的回道:怎么,心疼你家郡主了?哎,对了,刚才你怎么会知道钱串子会吓走吴三娘呢?
支湃洋洋得意的回答道:自从朱福管家在说那个吴三娘,钱串子就着了谜一样的,咱听着匪夷所思,他却频频点头,后来你又帮腔说吴三娘的抠门小气,可你别忘了,在小气抠门这方面,咱钱爷那可是祖师爷级别的,所以,这就叫狼找狼,虎找虎,屎壳郎找蝲蝲蛄。后来,吴三娘来到凉亭,嘴里叨逼叨的说不停,咱都觉得这就是一上不了台面的村妇,可钱串子呢?目不转睛,心驰神往,这小娘们就好似一根火柴,刺啦一声点燃了他所有的渴望。你相信一见钟情嘛?你可能不信,所以我断定……
没等支湃接着往下说,雪笛很肯定的说一句:我信,我相信一见钟情。支湃,整好,我和你说件事儿。
支湃有些犹豫的接话:你想说,你就是一见钟情对吧!
雪笛点点头,嗯。
里屋的少王爷和思晨都紧张的大气不喘,静静地听着。
支湃挠挠头,其实,你对我虽然是一见钟情,可毕竟,在此之前……
雪笛摇摇头:我的一见钟情不是对你。
支湃愣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感叹:卧槽!
雪笛目光抛向窗外:我以前就是修炼,没有遇到过有趣的人,因为我觉得人都是特别贪婪、特别自私的,遇到你以后,我发现,你很有趣。所以,一路相随,我曾经以为,这就是喜欢。可后来,直到我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
支湃咬着嘴唇:少王爷?
雪笛很肯定的点点头:对。
支湃冷嘲热讽的说:做王府的王妃肯定是比跟我强啊!说不定以后还有做皇后的可能。
雪笛手里揉搓着茶杯摇头说道:你这么说,只能证明两件事情,第一,你还没长大,第二,你根本也不懂我。他是王爷还是乞丐,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他在王府里颐指气使,还是沿街要饭,我都想陪着他。就是这么简单。所有的权力、金钱,甚至你们所说的生命尊严自由,对我来说,不就是浮云么?他喜欢我,那我就陪着他,哪天他腻了烦了,我也不会纠缠,就回到深山,去过我以前的日子。
里屋的少王爷不知不觉眼,眼眶有些湿润,思晨也是无比动容。
支湃不知道如何接话,雪笛很认真的盯着支湃的眼睛:你,心里,其实也没有我。你的心里住着另外一个人。
里屋的思晨心里美滋滋的。
雪笛话锋一转:你心里更没有思晨,你们只是玩伴。
支湃有些慌张: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可凭什么说我不喜欢谁呢?
雪笛微微一笑:之前,你和思晨认识了那么久,你从来就没想了解过她,对么?
支湃反问:凭什么这么说?
雪笛把茶杯放下,站起身在屋里边走边说:思晨今天说的她大哥的那些事儿,你听的津津有味,这代表了什么?她之前没和你说过,换句话说,你从来也没问过。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就特别想知道她以前发生过的所以的事儿,芝麻大点事儿你都会想去了解,你扪心自问,你对思晨是这样的吗?而且,你真的懂她吗?你以为思晨贵为郡主,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少,可她心里的苦,你了解么?
支湃疑惑的问:她有什么苦?
她虽然生在王府,到底得到了些什么?不过是监牢牢笼罢了,自己将来嫁给谁不嫁给谁,她说了不算,她是女人,王权争斗,江湖恩怨,是非曲直,她都不关心的,她从小没有童年,没有玩伴,没有知心的朋友,还不如街上贩夫走卒家的普通女孩。你想过么?
支湃无言以对。
里屋的思晨却趴在大哥的肩头默默流泪。
此时的王府里,还有一个人在流泪,她就是吴三娘。吴三娘自己躲在房间里哭了许久,擦干眼泪,洗了把脸,自己劝自己:行了,就当被狗咬了,我还能跟狗一般见识吗?一个浪荡的陌生人,我何必要生气。
一边说,一边又走向了凉亭。她到了凉亭内,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嘟囔:这些个使唤丫头,一个个懒死得了,这要是将来嫁了人,夫家婆婆不得骂死?
她正在自言自语时,忽然从凉亭的柱子后边闪出来一个身影,吴三娘定睛一看,正是此前向自己表真心的钱川。吴三娘吃惊的结巴了:“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钱串子笃定的回道:我在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因为这种天气豆腐放不住,如果不及时收拾了,就全馊了。
吴三娘一愣,她的确是边哭边惦记着这点剩菜,可这些心思,眼前这个男子是如何知道的?
钱串子帮着吴三娘把豆腐和青菜遮到一个盆里,端起盆说道:吴三娘,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你带我去哪儿?吴三娘警惕的问。
你只顾哭了,中午还没吃饭吧,王府旁边哪家酒楼最近?
吴三娘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玉香楼,街口第一家。
那咱们就奔玉香楼。
钱串子端着盆,领着吴三娘进了玉香楼,门口的伙计热情的招呼:哎呦,这不是吴三娘吗?您舍得来我们这儿吃饭?怪不得有人说你到了王府当差了,您二位快里边请,楼上雅座。
钱串子和吴三娘进了二楼包房雅座,伙计递上手巾板,问道:二位吃点什么?
钱串子一指桌上的盆:把这菜热一热,再把你们酒楼里像样的招牌菜来着么三两样,来一壶酒。
好嘞!伙计痛快的答应着,抬眼瞧了瞧盆里的豆腐:”客爷,您这盆里的豆腐,再回锅热一热,那就碎了,成了豆腐渣了!”
钱串子把脸一沉:谁告诉你这是豆腐了?你哪颗牙尝到了这是豆腐啊?我告诉你,这是上百只鸟的鸟髓做成的珍品,一盘菜就白十两银子,你让后厨小心点,不许放别的香料。别给扒拉碎了。
吴三娘使劲憋住不笑。
伙计一吐舌头:行嘞您那,我让厨子仔细着点。
钱串子给吴三娘倒了杯茶:”你的经历,王府的管家都说了,他们是当笑话说,说你小气吝啬,可我越听越觉得赞许你的做法,他们虽然有俩臭钱,可那些钱都花的不明不白,一看就是没受过苦,没挨过饿,没遭过罪的。“
吴三娘又是一愣:你真的这么想?
钱川点点头:当然了!我挨过饿,要过饭,三文钱能过一天,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白眼都受过,只有我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是,有的人生来就荣华富贵,可那只是命好,有人天生的就是星辰大海不用奔忙,而你我这种的,生来就是柴米油盐慌里慌张。
吴三娘忽然觉得面前的这钱川不那么可恶了,她想了想,问:既然你知道我的脾气秉性,那为什么还来这吃饭?显得你阔气?
钱串子苦笑一番:阔气?这个词儿我爹妈就没教给我怎么写!实不相瞒,我兜里一文钱都没带,因为,你出门带钱,就有丢了的可能,丢不了,也有被挤兑的花钱的可能,所以,我干脆就不带钱。
吴三娘高兴的一拍桌子:说的太对了,我也不带钱,我连金银首饰都不带。可是玉香楼不赊账。
钱串子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缓缓说道:在我眼里,他们那都不叫过日子,那是过家家,你才是过日子的人!就算现在受穷受苦受累,可只要有这份心,日子就有奔头,穷富都行,关键是,得把钱掰成两半花在刀刃上。
吴三娘频频点头。
钱串子进一步解释:三娘啊,我得说你两句,出门不带钱,这算不了什么,你必须还得能带回家里点钱,那才是到了一定境界。
吴三娘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的倒是轻巧,从哪就带回钱去?
伙计推门而入:招牌菜龙井虾仁、葱爆羊肉、泥鳅豆腐、米粉蒸肉。还有您这豆腐,也热好了。
钱串子拿起筷子,在碗里拨弄着:这不叫豆腐,这叫百鸟朝凤。不对,少了一块,你偷吃了,对不对?
伙计脸红脖子粗的争辩:客爷,我们是伺候人的下人,可您也不能这么糟践我,我嘴可没那么馋!我怎么能……
没等他话说完,钱串子站起身,掰开伙计的嘴:喘气儿!
钱串子闻了闻伙计的嘴:你还要抵赖嘛?要不,把你们老板喊过来,让他闻闻你这嘴?
伙计一脸哭相:客爷,您饶我这一回吧,我没见识过您说的这百鸟朝凤,端菜的时候我就尝了一小口,没敢吃一整块儿!
钱串子点点头:哎,早这么说呀。
吴三娘忽然明白了,赶紧帮腔:那这桌子菜钱你给结了吧!
店小二真哭了:我一个月才一两三钱银子,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还有老娘,您让我结了,还不如你把我的命结了。钱串子摆摆手:算啦,得饶人处且饶人,我问你,刚才有没有几位客人来吃饭,有男有女,最主要的,有一个蓝眼睛的洋毛子。
伙计点头:有,也在包房,快吃完了。钱串子一笑:我们的这桌,让他们结了,那是我的朋友,我姓钱。还有,你吃了我带来的豆腐,不对,我带来的百鸟朝凤,你给送壶酒,送个果盘,这你总能做的了主吧?
伙计答应一声,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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