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三、牺牲不适合你【卷十二、积因成果】

朦胧中小骨变得更小。是他怀中的孩子，是掉入他杯盏的小虫。桃花永远开得绚烂，却不如她的笑颜。

桃花轻轻颤动，不见风雨。见东方彧卿也牵住小骨的手。

“你……”发现自己没有气力说话。

“你的是迷药。我这才是真的。”那人仰头喝尽，似歃血之盟。

“停下来！”这样如何可以？

“是你们停下来！你舍命救她，她舍命救你，你又舍命救她，她又舍命救你，你们有完没完？你们支撑得住，六界可消受不起。你终究是残忍之人，要她独活，报复她对你下的神咒？”翻江倒海中，这个声音似弄潮人。

“我死不了。”要去阻止，可什么也做不了，眼睛都几乎要睁不开。

“你太小看了我的药！若非能破上古神咒和妖力，如何逆天救人？”

“不用……你牺牲……”他不想小骨失去他，难道就能牺牲别人？

“时间不多，废话少说。骨头醒来后，依旧会为梦魇纠缠。你不要责她意志不坚，是我能力有限，只能救回她神魂，除不去梦魇。需要找到人吸纳。有这样的人，想来你知道。为了骨头，你再找一次情敌，相信不难。”这个声音还要保持一贯游戏人间的姿态。

“你……几时回来？”白子画知道已成定局。心中感激压倒了惊讶。

“你们都爱问我问题。若有来生，我一定不要做无所不知、有问必答的异朽阁主。但是，哈哈哈哈，白子画，我终于赢了你一次！”东方彧卿笑得几乎哭出来。“可我还是输了，我以为骨头的善良和你的原则永远会互不理解。可是白子画你做到了，这个长不大的孩子，被你教出来了。再没我说话的位置了，你果然一点空隙都不留给我！”

“你为我们……我能为你做什么？”或许东方彧卿还有救？

“为你们？我没这么高尚。我恨我把骨头送到你身边……但也只有你配得上她……我只是为了她！你以为牺牲简单，没了你，骨头如何活下去？她宁愿为你死，甚至为你杀死。牺牲，是我这种无牵无挂之人最好的归宿。我看得太多，失去了行动的力量。这次，也能做点什么。你必须活着。你必须，照顾好骨头！”

那个声音化入千万游丝，听不出是悲苦还是安宁，最终消逝不见。上次在瑶池，还能聚拢他的魂魄。这次，连这点也做不到了。

也感知不到了。和小骨一同进入昏睡。

再睁开眼睛，不觉眼皮沉重。怀中人还那样轻，轻得怕失去。她依旧熟睡。她快醒来了罢？一定是！梦魇之纠缠会是如何？不能多让她受折磨，这就动身去找墨冰。

抬头对上一道目光。粗大的眉目更放大了怨愤凶狠，横贯压倒天地的力量，是认命的力量。

恨恨看着白子画。白子画想起，这是异朽阁的绿鞘。顷刻明白了一切，东方彧卿为了成全小骨离去，而这女子是忠于主人，也是……在意东方彧卿的。白子画看着她的目光，不觉充满悲悯。

绿鞘侧过头去。

“要你帮我一个忙。”硬生生的请求，像是命令。

“请说。”

“这药是阁主散去形体、积六界逆行精气凝成。所以这些日子他只能在塔里见你们。我知道他会这样做，所以我也预备好了。”

“你要？”白子画心中拉开惊讶的缺口，其中升起敬畏。从来不认同异朽阁这些人，违天背理。却是情根深种，舍生忘死。

“我收集起阁主未散尽的魂魄碎片。用我寻到的法子可以救回。我现在散去魂魄，你帮我把碎片聚合到这里。”

绿鞘拿出一个湛碧的酒盏。洗透人心的泪，如同最近心脏的新血。

“他并不想这样轮回了。”白子画没有接过酒盏。“他这样去，也是得了安宁。”

“你以为，逆天行事就是你们修仙之人魂魄寂灭那样安宁？阁主会永远受魂魄碎裂之苦，不得超生。”愤怒加重了酒盏的色彩。她直接将酒盏塞入白子画手中。

霎那间天地布满了浅绿深绿的碎片。

“他也不想你赴死。”白子画知道无力阻止。最重要，是绿鞘本人不想。但东方彧卿也不想罢？

“他更不想送萝卜的这个小孩赴死。”细弱的回音散入无限绿色，依稀杨柳依依，化作雨雪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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