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却记忆

*

闪回镜折射的幻影，一袭白衣的少年，正仰望着漫天星河，清朗的眉目，犹如陨灭的万家灯火，背影清寒而寂寥。

簌离：鲤儿……

簌离颤巍巍地伸手，指尖于幻影中，穿身而过。转眼又是泪如雨下。

「今日霜降，尾火虎，就布九星尾宿吧。」少年抚摸着乖巧的魇兽，恍神道。

润玉隐匿在暗处，不发一眼地看了许久。在迈入洞庭时，脑海纷乱不断，闪现着过往的零星片段。许是近乡情怯，心慌意乱的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昙絮径自现身，收去闪回镜的幻影，对悲伤不已的簌离说道。

昙絮夫人，絮曾告诫，闪回镜不过是旧日的时光幻象，不可过于沉溺。如今平白令夫人茶饭不思，哭红双眼，倒是絮的不是。

簌离：又让昙絮仙子见笑了，我只是……

簌离轻拭泪水，笑着想说些什么圆场。话语在见到那名温润如玉的少年，被尽数哽咽在喉口。

昙絮这镜花水月的幻象，哪比得上有血有肉的真人。夫人要哭，也该抱着真人哭才对。

昙絮笑言。

润玉：娘亲……

润玉虽未全部想起幼时记忆，但见到红衣少妇的那一秒，感受到似曾相识的气息，他便知道，她是他的娘亲。

簌离：你为何带他过来？

簌离脸色一变，在润玉复杂的眼神中，强装镇定。

昙絮为何不能带？夜神大殿记忆受人操控，忘却生母这么久，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遗忘吧？何况带他找生母，本就是昔日里，絮曾许下的承诺。

昙絮很是坦然。

她从头走尾都没有答应过簌离，说不会让润玉知道。

簌离：你怎知道他失忆？

昙絮挥手，将她与润玉幼时记忆的时间抽出，反弹在闪回镜上。白光闪烁间，镜中影像，出现在他们周围。

……

「你叫什么名字？」幻影中的昙絮问。

「娘亲唤我……鲤儿……」小家伙奶声奶气地答。

「明明是条小白龙，却偏要唤作鲤。」

……

「别哭了，小白龙。」

「仙子姐姐……」小龙两眼圆睁，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依然包裹着泪花。可寂灭的悲伤里，却有了一丝亮光。

「我是昙絮。」

小龙眼也不眨地看着她。「昙……絮……」

……

昙絮大殿与我，本是旧识。然，万年之后，再见竟是不识。

昙絮再度挥手，时光打马而过，幻象出现了，落星潭的初遇。

……

润玉匆匆收起龙尾，站起身，敛了敛衣摆，朝那名少女作揖。「这位仙子，失礼了。」

「你唤我什么？」少女看向他。眉眼中的雪色，冷冽了一分。

「小仙表字润玉。魇兽无礼，惊扰了仙子，润玉在此给仙子赔个不是。」润玉再次俯身作揖。

「无妨，夜神殿下多礼了。」知道自己把他看得不适，昙絮移开视线。「这小兽可爱得很，挺招人欢喜。」

「不知仙子，如何称呼？」润玉上前几步，走至天桥。

「殿下可唤我昙絮。」昙絮双手轻执，缓缓施礼。「幸得殿下万年灌溉之恩，今日化形，感激不尽。」

……

昙絮想来，是他记忆受控，忘却了前尘。

昙絮耐心地解释。

润玉断断续续，想起零星记忆。本以为生他、关他、伤他至深的都是生母，可方才见到母亲对着闪回镜中的自己如此痛苦，便也心生怀疑。

他忘却的记忆里，是何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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