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絮这天界无耻之徒多得很,简言之,便是他们肆意伤害你,用言语侮辱你,而受害的你却要为此负责,对他们说抱歉,岂有此理?这受害者有罪的病态逻辑,我最是看不惯。润玉若能想通,自然很好。
昙絮并未挣扎,清冷的声线,不急不缓。觉得这小白龙,能听进她说的话,倒也不是无药可救。
润玉:在遇到絮儿以前,从没有人告诉我,错的不是我……也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我是龙,非锦鲤怪物……
润玉将脸埋进她的脖颈,心中的悲伤汹涌。那些一直以来,数年如一日被压抑的痛苦,万年里抑郁难捱的孤寂,那些被蜚语流言践踏到鲜血淋漓的尊严,尽数撕破裂口,倾巢而出。
……
为何流血疼痛的人是你,受言语误侮辱的人是你,说抱歉的还是你?
为何施加伤害的人,可以站在言论道德高点,肆意伤害你,而受尽伤害的你,却要为此说对不起?
为什么是身为受害者的你说「对不起」,而不是伤害你的人「不可以」?
是他们肆意伤害你,用言语侮辱你,而受害的你却要为此负责,对他们说抱歉,岂有此理?
……
锦鲤颜色媚俗,圈养于幽池,给什么吃什么,身不由己,性命为他人所控,说到底不过是是观赏性的玩物。
素来只闻「鲤跃龙门」,未曾听过龙对鲤还能心生向往。絮以为,飞龙志在九天,若为幽池玩物所困,那便是折辱了龙的骄傲。
……
他以为,满目疮痍的内心,早已废墟一片。数万年孤寂里,他把自己催眠为锦鲤,放弃龙的骄傲,这样便不会为那失去的尊严所苦。
他如此卑微求全,逼自己与世无争,不想再生事端。他知道他与旭凤是云泥之别,旭凤是受宠的嫡子,是倍受瞩目的战神凤凰,是父帝母神的骄傲,当得群臣众星捧月。
而他只是生母不详的私生子,父帝一夜风流的耻辱,母神恨不能除之后快的绊脚石,更是婢女侍从可以鄙夷奚落的话题。
他习惯了说「对不起」,习惯了对施加过他伤害的人说「没关系」,因为在他眼里,自己的生母不详出身便是原罪,他生而有罪。
既是罪人,便该生受委屈苦痛,不该妄图肖想任何不该肖想的东西————哪怕是生而为龙的尊严。
如今却有人,替他拾起那碎成齑粉的尊严,为他一片片拼回,告诉他,他生而为龙,不该为幽池玩物所困,告诉他,他并非原罪,而是受害者,不用为一切不属于他的罪孽说抱歉。
真好,他终于可以,不用再被这些强加的罪孽折磨了。伤害和罪孽,被强加久了,他便以为,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昙絮长长地吁出,胸口的浊气。静等润玉心情平复些,她从袖中拿出洁白的手帕,看也不看地往后一递。
润玉面色一窘,察觉到自己不经意的失态,忙整理衣襟,接过手帕,却只握在手中,并不急于擦拭。
眼角微红上挑,漆黑的眼眸,愈发幽深。依旧温柔得,犹如那三月春风拂面。
润玉:让絮儿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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