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外面那些戏子,虽然惟妙惟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是他们都不是活人。如果是活人的话,我一定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爱恨情仇,但是我在他们身上只看到了对你满满的恨意!他们都是你害死的冤魂!"
说到后来,岑欢音调陡高,袍袖一甩,秀目圆睁,凛凛生威。
张柏林眼见东窗事发,哪儿还敢有所隐瞒?
只见他膝盖一软,跪伏在地,双手拜了再拜,惶恐至极。
"还请岑姑娘救救我和愚弟吧!"
"那你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我听。若有谬误,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的小命!"岑欢嘴上恐吓,眼珠却偷偷斜转,见那张柏林惊恐万状,身子如颠筛一般抖个不停,果然被她唬住。童心突起,心中欢然,面上表情却愈发凶恶。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张柏林心中有鬼,一点风吹草动,立时草木皆兵。他哆嗦着,缓了许久,才伸手抹了把汗,颤声道:"仲宁打小从事孟浪,行为跳脱,即使得了爹留下来的蛇石,也从没关心过家里的生意,整天去逛戏园子。时日久了,我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便发了脾气,若他再去戏园,我就把他关在家里,再不让他出门。"
"可他性子执拗,纵然我这般说了,他竟半点不曾放在心上,死性不改。我气得急了,便命人将那戏园的三不请到了府上,让他以后不要再接触我弟弟。但孰料,那三不也是不服软的主,当场就说什么他想来便来,不想来便不来,他那戏园子没有把戏迷往外赶的道理。我就说,仲宁给了他多少银子,我付双倍,不会少他半文钱。可他却说什么不畏权贵,不惧生死,不忘本分,还说他们唱戏是凭本事,不是什么乞讨……呵呵,当了婊|子还立牌坊,可笑至极、愚蠢至极!"
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加身,张柏林惧意大减,怒气反生,被一双赤红的眼睛暴露了出来,威势骇人。
岑欢道:"所以你就放火烧了戏园子?"
"我不能眼看着我们张家的生意毁在我弟弟手里。本来,我只是想放火教训一下那个戏子,让他们离远点儿,别再这儿唱,不曾想,就是那场大火,将他们全部烧死在里面。"
"那可是几十条人命啊!"
仿佛一场瓢泼大雨,淋熄了满山红光。
张柏林怒气尽消,惨然闭目,点了点头,"我也后悔不已。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
"哼。"岑欢嗤之以鼻。做了如此大的错事,轻飘飘的补上一句后悔,就能罪愆尽释?别妄想了。
张柏林却浑如未觉,"更让我想不到的是,那个整日缠着仲宁的戏子居然又在画中活了过来!我怕仲宁知道我放火烧戏园子的事儿,所以就派人假装匪徒去偷那幅画。可不曾想,那幅画居然把仲宁也吸了进去。"
"自作孽,不可活。三不到死都不知道是你害死了他!而发现这些的,是你的弟弟张仲宁!你以为他在书房里整日颓废难过都是因为三不吗?都是因为你啊!你以为你是在帮他,是在害他!"
悔不当初。
"是我的错。"
张柏林眼帘低垂,仿佛所有情绪都在方才被消耗殆尽,如今的他,只是一潭死水。
再也掀不起波澜。
"你后来是怎么进入到画中去的?"
"唉……是一个叫罗睺的找到我,说是能救仲宁出去,代价是我要进入到画中,一命换一命。"
岑欢眼睛危险地一眯,"你认识罗睺?"
"家父曾经在西壑做生意,听说过他的大名。当他找到我的时候,我便深信不疑,可没有想到的是,他却把我困在了这幅画中,让那些死去的戏子整天守着我。"
"那他近日可曾来过?"
"来过。他说,你们要去取灵草,就让你们去。我只要把你们取到的灵草拿到手,再交给他,他便可以放了我和我弟弟。"
岑欢冷笑,"他已经骗了你几次了,你还要相信他吗?"
"所以。"张柏林拱手为礼,神态难得如此恭谨,"求岑姑娘和宁公子,救救我和我兄弟吧!我出去以后,一定向官府认罪。只求仲宁能够守住家业,让九泉下的父亲心安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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