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萧萧,大地间仿佛充满了肃杀之意。岑欢神智渐定,回到了里屋,双眼紧紧盯着窗边那几幅画,若有所思。她自左而右地细细打量,发觉每幅画中上百余人各个死状恐怖,眼突牙利,狰狞无比。可说也奇怪,无论他们姿态、样貌相去几何,却均是因火丧生,亳不例外。
看至此处,岑欢脸上肌肉猛地抽动,双目直视,凝神思索。
“岑姑娘。”不知为何,突听到这般冷冰冰的言语,背上不自禁的感到一阵寒意。岑欢心头一震,全身发抖,右手快速触上画心笔,转眼间便要拔出,却听那人又道:“饭菜都要凉了,先去吃饭罢,吃完饭再慢慢看。”
岑欢这时听出来人,戒惧心减,伸出的右手疾缩回来,笑着点了点头。
空山寂寂,暮霭苍茫,宁为玉义诊完毕,已到了归去之时。待行至村口,岑欢眼尖,遥遥便见前方有一大丛野花,形态特别,近似爪型,花色如血般殷红,诡丽奇美,较为罕见。
“这个是甚么花?”
宁为玉只觉眼熟,凑上前瞧了一阵,也未想出个名堂,只得向后问道:“小柔,这花你还记得吗?……小柔?”
“五六七八……”不知为何,小柔一见那花,突似痴傻一般,目光呆滞,口中不停地数着数,脸上尽是迷惘之色。
丹青一见,却神色如常,只拱手揖道:“宁大夫,慢走不送。”
宁为玉、岑欢二人相对无言,只好先回了济世堂。
“那边!”陆小曼随手一指,满脸散漫,“你看那个角上都是灰呢!”
空空委屈满腹,小嘴微扁,但左思右想,终是不敢拂了陆大小姐的“美意”,只得弯腰推着抹布任她差遣。
“一天到晚,只知道要我干活,又不加工钱!”他正偷偷嘟囔着,一抬眼瞥见宁为玉大踏步地走了过来,登时心上一喜,跳起身子,一把搂住了宁为玉,高声欢呼,“掌柜的!你们终于回来啦!……”
“别闹!”宁为玉按下他双臂,正色道:“城西村出事了!我收拾一下东西赶快过去。”
“你发现甚么不对劲了?”岑欢一路上思来想去,始终未猜出原由,这才发问。
“村口那丛花,其实叫地狱红莲,城西村土质偏碱性,本不利于球茎生长,可谁料冥冥之中,那花竟活了下来,但它每年只开一朵,长久不凋。我去年去义诊的时候,花是十六朵,今天路过的时候,我又数了一下,还是十六朵……”
“被摘了呗?”陆小曼丢掉手中瓜子皮,打断道。
“此花被村民视为珍宝,不可能有人摘!那天……小柔就站在那丛花前对着我微笑……”
去年,城西村口。“哎,小柔,那是甚么花?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此花本名唤作地狱红莲,可是村民认为‘地狱’二字颇为不吉,改称红色彼岸。我们村的土地原是不利于它生长,但好在上天垂怜,才让它一年开出一朵花来。今年是它们在城西村生长的第十六年,所以这个啊,是第十六朵。我们村民见此花竟能绝处逢生,都道是上天降下的好兆头,因此将它们视作珍宝,万分爱惜。”
“竟然有如此神奇的花朵,我真的是长见识了。”
小柔莞尔一笑,躬身相迎,“宁大夫慢走,明年再见!”
“原来是这样……那为何我在村口问你时,你没答出来?”岑欢听得入迷,兴至所起,顺带道出了方才之事。
“唉,说来话长,我总觉得今年的小柔有些反常,尤其还凭空多了个丹青出来……”
“哎呀!”空空一拍脑门,插口道,“我发现这事不简单啊!不过……咱们有必要去趟这趟浑水吗?”
“我去义诊这么多年,早已经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了。况且医者父母心,我不可能忍心,看着这个村子就这样没了。放心罢,道法书我带了十好几本,总有一本能用得上。”说完拔足又行。
“等等!”岑欢晃步一闪,拦住了他,“我陪你去。”
空空左看右瞧,正自踌躇,冷不丁斜目瞥见了,不远处磕着瓜子的陆小曼,立时双手高举,大叫道:“我我我……我也要陪你去!”言罢暗暗欣喜,还道自己终于摆脱了这个母夜叉,哪知双手一沉,陆小曼窜上前来,皮笑肉不笑地一把挽住他臂膀,咬牙道:“……走!”
空空欲哭无泪,仰天大叫,让人听来,既觉好笑又是心疼。看到这儿,宁为玉忍不住向岑欢望去,这时岑欢低头理着衣角,刚好也斜了他一眼,两人目光相触,突感可笑,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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