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对了师姐,我知道小师妹前不久到这里来了。"
二长老面无异色,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
二长老:"她的命牌,碎了。"
就像翻腾的沸水里哗地倒了一勺冰水,沸腾止息,而蒸汽氤氲。
阁主整个人都僵住了。
二长老:"这怨不得别人,她为了保护食梦貘,保护欢儿……"
二长老无意瞥了师姐一眼,见她原本薄红的眼尾已经全部染了深色,殷红如血。
目光似尖刀剖开蚌壳,蓦然狠戾。
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如今的画心阁是由她做主,却仍不自主地被其威严所慑,一辈子活在师姐的阴影里,出不了头。
她恨,但是也怕。
无意中,便有一丝丝慌乱。
二长老:"……这就是我们的命……不是吗?"
说完,她像只挑衅完猫儿的老鼠,落荒而逃。
现在才知道,就算猫儿被人拔了利齿和尖爪,活在阴旮旯里的老鼠也永远踩不到它的头上。有些东西,或是与生俱来,或是后天养成,它们被烙铁深深地刻在了心里,不会轻易随着时间和地位而发生变化。
所以她,容不得她。
她的好师姐。
济世堂中,表面看起来和往常一样,宁为玉做好了饭,站在空空门前轻唤。
宁为玉:"空空,空空!吃饭了……你别不吃饭啊!"
宁为玉:"别难过了,空空……"
宁为玉:“……”
岑欢从房间出来了,身穿一袭素白,未施脂粉,不知在悼念谁。
宁为玉:"空空!吃点饭啊……"
始终没有动静,宁为玉叹了口气,将托盘放在台阶上。一转身,恰巧碰到岑欢从对面走过来。
岑欢:"他还是不肯吃饭?"
嗓子有些喑哑。
宁为玉心里更不好受了
宁为玉:"嗯。"
岑欢:"让我去跟他说。"
擦肩将过时,宁为玉拦住了她
宁为玉:"阿欢,让他一个人静静吧,他会想明白的。"
说完,独自一人去了后院,背影萧索,竟莫名有些垂垂暮年之态。
陆小曼走了,所有的人都不好过,但都挽回不了什么。
岑欢心下很是歉仄。
那些愧疚,就仿佛浪潮一般,日夜拍打在她的心头,时作时歇,却永远不会真正停止。
除非,海枯石烂,沧海变成桑田。
空空:"酒……酒……没有了……"
空空傻笑着,
空空:"怎么就没有了呢?"
两行热泪从脸颊上滚了下来。
空空:"为什么说没就没有了呢?"
滚到嘴里,是苦的。
又苦又涩。
空空:"我没醉……我哪醉了……"
他嘟囔着
空空:"我那天才是醉了……那天醉了……那天醉了才没跟她去……没跟她去她才会死……"
鼻涕也随之下来了。
不再顾忌仪态,伸袖一拭,脸上一片狼籍。
晶莹遍布,时候一长,也分不清哪些是泪哪些是涕了。
很早就分不清了。
空空:"我是不是傻……"
他抱着空空的酒坛,哇哇大哭。
这些日子来的孤苦伤心,至此方得尽情一泄。
像个找不到亲人的孩子。
空空:"我明明知道你要去救岑欢,如果……不是因为我喝醉的话……你也就不会死了……"
岑欢在门外听到此处,疾步而入,抢过空空怀里的酒坛,咣当一声,丢在了地上。
没碎,也是命大。
空空:"你来干嘛!"
空空那双被酒浸洗过的眼睛,明亮澄澈,除了微微失焦之外,已戒备森严。他像是匹蓄势待发的孤狼,随时都会腾空而起,扑上对方,撕咬她,茹毛饮血。
岑欢:"一人做事一人当。师叔的命是我欠的,不是你。"
空空:"呵……说得好像一命能够抵一命似的,她能回来吗!!!"
岑欢:"那你每天醉成这样,她就能回来了?"
空空:"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原来醉不了,这件事才是最痛苦的。
他也想像岑欢口中"醉成这样",但茫茫红尘,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保持清醒的喝醉……究竟有多痛苦,多难堪。
为什么,他单单那天醉了呢?
没人能给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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