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金凌的右臂被纱布吊着悬在半空, 左手不自然地端着水碗。他被江淮这一声惊叫吓了一跳,左手的水碗一颤,直接把半碗水倒在了衣服上。他一时又气又急,脸色绯红,怒道:“乱喊什么?”
“你……你的手臂……”江淮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怎么伤的?”
沉默片刻,金凌扭过头去,低声说道:“大报恩寺琉璃塔,我们已经去过了,那里确实有鬼魅留下的痕迹。”说着,他有些不自然的晃了晃右臂,“被鬼魅冲击到了而已,不用你管。”
“哦……”江淮点点头,心上却泛起几丝酸涩,“疼……疼吗?”
话音未落,江淮只觉得胸口一痛,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一黑,一口血便咳出来。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床褥,不住喘咳,连带身子一阵阵轻微痉挛。挣扎许久,江淮才勉强从痛苦中缓过来,她缓缓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额角抵在了某人的胸口上。从另一个视角看去,简直就像是投怀送抱一般。
金凌僵硬的举着手,手上僵硬的挂着个空碗——里头的水尽数洒了。只见他脸上涨得通红,又羞又气。她连忙挪开,可自己的汗水与血水却已经染红了金凌衣袍上的那朵金星雪浪。她急忙伸出手去,想用衣袖拭去衣裳上的血迹。
就在这时,房门吱吖一声被推开了。
蓝思追站在门口,抱着水盆,一时不知所措。他求助的望向身后的魏无羡。魏无羡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拉出了门外,咣的把门关上了。
“……”蓝思追扶额,“前辈……”
“嘘!”魏无羡一拍他的脑袋,“闭嘴!”
话音未落,魏无羡忽听后面风声响起,连忙一抓蓝思追的衣领,把他向旁边一拉。只听“笃”的一声,紧接着是利刃颤抖的嗡嗡声,二人只见一把利刃由上向下插入木门,利刃之上还插着一张字条。
“嚯,有趣。”魏无羡嘴上轻松,脸色却是深沉。他将字条撕下,瞥见字条上面的小篆之时,脸色登时就变了。
“魏前辈?”蓝思追凑过来,问道,“前辈,您会认小篆?”
“当然……”魏无羡理直气壮,“不会。”
“那这字条……”蓝思追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最终还是问道,“这张字条有什么问题吗?”
“这张篆书的字条是用隶书的笔法写的,你看的出来吧。”魏无羡说,“而这世界上,敢这么写的人,大概只有一个了。”
说罢,他叹了口气,一把拽上蓝思追:“走吧!我带你去见见你姐姐。”
“等……等等!”蓝思追只觉得心跳加速,“我姐姐?”
“你不记得了?她还教你背诗来着。这丫头也是不同常人,教你背的第一句不是关关雎鸠,而是另一首诗……”
“交交黄鸟!”蓝思追脱口而出。
记忆间骤然浮现起她的模样,或许是因为那时的自己太小,竟然没有记住过多有关她的事。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慄。彼苍者天,歼我良人! 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少女清冷的声音响起,“你知道这首诗是什么意思吗?”
他摇了摇头,专心的吃着手指。
“这首诗是在讽刺,讽刺很久很久以前一位国君杀人做陪葬品的故事。”少女冷笑着,语调凄婉,“那位国君,还是位著名的明君呢,还是那样的看重自己的生死。”
他听不懂,于是从口袋里掏出别人给的蝴蝶,悄悄的玩了起来。
“其实我们比他更傻。”少女抬起头,望向天,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我们早就把太多的人,当做了一场战争的陪葬品。”
“你知道那年的不夜天发生了什么吗?”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的弟弟,却发现他已经玩起了蝴蝶。“我喜欢你。”“我也喜欢你。”两只蝴蝶飞得正欢,好像无论是怎样的冰冷都无法打扰。
生命在骨骸里生长,却倔强地宛如春天的蓬草。
“那年……那年……”少女忽然什么也说不下去了。她扭过身去,向着无人的地方,拼命跑去。泪水洒过那片满是怨魂的土地,那片满是战争的死尸的土地。
“姐姐!姐姐!”他不知道姐姐怎么了,急忙慌乱地追着,终于,他看见姐姐停下了,在一片无人的荒草地上停下了。
“他们……他们都死了!哪里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啊?明明昨天还为了一个饼而跟你争抢的人,现在就只剩半截身体在那里爬了。明明前些天才救过的敌人,伤好之时还气呼呼的跟你发誓,说不共戴天的人,早被砍成了一摊肉泥。甚至那些孩子……”她的泪水汹涌的落在草地上,“凭什么啊!凭什么他们会死?凭什么你们要死?明明……明明都是有心跳的人!”
她转过头来,望着弟弟,哽咽着说道:“都只是……会玩蝴蝶的孩子。”
死去的人,哪里只有“正义”的一方?
所谓的义与不义,都只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交交黄鸟……交交黄鸟……”蓝思追跟在魏无羡身后,喃喃自语。
“不用跑了。”头顶上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蓝思追抬起头,只见空中一红衣女子踏剑而来,手中正把玩着的把飞来的刀。秀丽的面孔,清冷的眸子,明亮的目光,一切都那么像小时候的样子。
“姐……唔!”蓝思追刚要大声呼喊,就被魏无羡啪的捂住了嘴:“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也这么鲁莽了?”
长剑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下俯冲,温芜纵身一跃,正好落在了蓝思追的面前。她上下打量了下蓝思追,突然笑了:“阿苑,长高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把刀随手往后一扔。她手一挥,刀刃一转,在即将刺入跟踪者的喉咙之时突然转了个弯,把灌木丛削了个干净。
她笑道:“还有,以后跟踪的人稍微注意点。”
灌木丛中,金凌侧身挡在江淮面前,衣裳凌乱,上面还染着点点血迹;江淮惊异之下,没有顾及到刚刚披上的衣服,衣领滑落下去,露出薄薄中衣包裹着的削瘦身形。
望着金凌和江淮,温芜脸上的笑意还未抹去:“你们两个,受伤了都行,挺会啊。这么激烈,都出血了……”
“咳咳咳!”蓝思追只觉得,自己的思想里似乎进了些不该进的东西。
作者大大:温芜:一切都是魏公子教的好。
作者大大:魏无羡:这锅我不背。
作者大大:温芜:春宫……
作者大大:魏无羡:没有这事!
作者大大:温芜:画春宫这技艺,我都是从你那学的。
作者大大:魏无羡:等等,你画什么?
作者大大:温芜:春宫,有问题?
作者大大:哈哈😄私设温姐姐是个本子画手哟
作者大大:同样私设姐姐是个本子写手
作者大大:不要问温姐姐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作者大大:想想聂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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