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褚领着我回了她的家。
我驻足于那一方低矮的茅草屋前时,远方的暮色恰巧剪开了绯色的云霞。
她面上促狭之色转瞬即逝,却还是被我敏锐的扑捉到了。
她绝不会在我面前尴尬于自己家庭的贫穷,我怀着三分疑惑七分忐忑走进了那间只比我的头略高一点棚屋。
屋里十分简陋,此时凭空多了我们二人又显得十分拥挤,我一时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佝偻着背的老人脸上岁月纵横,布满粗茧的手正在灶前熬着一锅清到看不见几粒米的粥。一个同花褚一般模样的小女孩扎着粗布围裙跪坐在地上正往灶里添柴。
那女孩同花褚生得一样好看,却远没有花褚活力有生机,她一双黑眸里看不见悲喜,眼中尽管有火光跃动却仍沉寂得像一潭毫无波澜的死水。
是被生活残忍打磨出的模样吗?
不知那一老一少是否真的没瞧见我,从我进屋以来未曾发一言。自顾自地熬粥添柴,冷漠得让人有些害怕。
花褚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眼神示意我往里走,并小声道:
花褚:你…先去里面休息一会,等会…就叫你出来…吃饭。
我仔细一瞧才发现粗布帘间掩了一条一人宽的窄口,想来花褚说的里面应该就是那窄口之后吧。
我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撩起粗布帘走进里间。
里间很小,只放了矮床。床上躺了个妇人。虽然仍是炎夏,那妇人身上仍盖了层洗得泛白的布,她额前鬓角都飘零着白色的碎发,模样看上去比熬粥的老人还要憔悴几分。
我在里间站了一会,虽然我的小腿有些发酸,却并不想与泥土地亲密接触,也不好与病人争床铺,索性就这样干站着。
床上的妇人时不时会压抑着声音发出轻轻的咳嗽声,咳嗽的时候会睁开眼,她眼中结了层厚厚的灰霾。
花褚的母亲,好像病得特别重。
我晃神之际一阵中药的苦味将我熏回了神。仿佛听见老人带着怒意刻薄地斥责:
万能龙套:今天才送走一个,结果又来一个。你当家里的粮食不要钱,平白无故送给外人吃,真是个败家的犊子!
末了还重重的‘啐’了一声。
我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倒不是因为自己不受花褚家待见,而是心疼。
心疼这个被柴米油盐蹉跎得千疮百孔毫无生气的家,更心疼花褚。
她该是抗下了多少白眼与酸楚,才让弱水住在她家里这么多天。
我一个剑步冲出里间,花褚低垂着头,隐忍着些我不曾感知的东西。
老人见我从里面出来,也没露出尴尬之色,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瞪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该是吃了他家多少粮食……
我也不想同他多做解释,拽了花褚的手便大步往外走。
青枫浦是商品通货的港口,地价贵得很,客栈住店的价钱也出奇的高。
确实是我考虑欠周,将花褚置于这般境地我心里十分不好过。
她一路任由我拽着,也不问去哪里,乖巧的像个孩子。
我捡了家最大气看上去非常有品的客栈,拉着花褚进了店。
那老板正低着头算账,一把白玉珠算盘噼里啪啦打的哐当响。小二蹲在柜台前,手里抓着一把黑乎乎一团,正百无聊赖地嗑着瓜子。
我将钱袋往柜台上一拍,嚷道:
玄姬:老板住店,两间上好的厢房。好酒好菜尽管上,姑奶奶我有钱。
老板眼露精光,抬眼看了看我的钱袋又黯淡了,继续打着算盘翻了账本道:
万能龙套:本店厢房只剩一间,姑娘若是住就自行上楼左拐第三间,若是不住自行出门请便。
他是嫌我的钱袋不够鼓囊?我还是第一次见开客栈的这个态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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