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中了魔咒。
这个晚上的星月、燃烧的火堆、跳跃的火焰、架上的山鸡……甚至是拂过脸上的山风,都在告诉我:他会珍藏。
十六年来陌生的词,在那一瞬间撞进耳膜后竟鲜活起来。
十六年来一日一夜筑造的堡垒就在那么一瞬间全然崩塌溃不成军。
我垂着的头抬不起来,泪水悄无声息地倒涌。我篡紧了裙摆,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可眼泪就像决堤的江河之水,偏生止不住……
一只手带着试探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屠桑:阿玄……这样哭会憋坏的……
他另一只手捏住了我的肩,微微向后用力想让我抬头。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不要……
我顺势环住了他的腰,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膛处。
这样就看不到我的软弱了吧……
我能感受到少年的心跳,一下一下越来越快,呼吸也急促起来。我贴在他的蓝色长衫上,鼻尖隐隐嗅到了一股药香,这是放在心上珍藏吗?
才稍稍平复了一点的眼泪又开始叫嚣,鼻尖一酸,竟沾湿了一片衣衫。
那衣衫透来的凉意似在控诉我方才的唐突,我缓过神来才惊惶地松开了紧紧箍在他腰上的手。
谁料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再次拥我回到那温暖的臂弯中,他的下颔顶着我的额头,下巴抵着我的头顶。
屠桑:没事,不用你洗的。
声音又轻又柔,像江疏扶月明,似潮水拥星光。
我才相信原来真的有:一刹胜万年,一眼便是永恒。
生死两忘,万念皆寂。
我多想让时间就这样凝结在这暗香疏影的风月间,做一场关于红尘的逍遥梦,而后梦醒时分海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依旧是心上人。
直到泪痕干透,手指微麻,我都不想也不愿松开他。
他许是察觉到了我不再掉眼泪,松了手中的力道,轻声道:
屠桑:莫要忘了你提了一路的酒……
我松开他调侃道:
玄姬:喝合欢酒吗?
屠桑:也不是…不可以。
把酒话旧章,不问去与留。
今日徒生了些从前一直压着的情绪,我提过那坛酒竟不由感慨这些年的凄楚飘零。
酒可浇愁亦惹闲愁。
掀了那酒盖子,猛灌了一口。没了呛辣之感我才问他:
玄姬:如果周身之人都怕你,你待如何?
他眸光一沉,眼中像蒙了一层厚厚的霾。声音陡然转凉惊得人一颤:
屠桑:他们会抛弃你,带着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恨意伤害你孤立你,最后打着正义的旗号消灭你。但我,不会被打倒。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灰暗,就像看着另外一个人,一个冰冷绝情的被仇恨浸着的屠桑。
那是他同我一样凄惨的过往吗?
他拿过我手中的酒,漫视远方,神色又如常道:
屠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与人之间一旦抛脱了利益,便什么都不剩了。
我看着那片天空,突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又没有道理,我与他之间无关目的,却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他突然转过头看着我,眼里要溢出蜜来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
屠桑:可你不一样,你是我在这纷乱世间里唯一的救赎。
他的眼弯成了月牙状,却比月亮还要好看几分。
我已经不记得折子戏里的姑娘们都是如何说些好听的话哄情郎开心的了,我只能笨拙的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冰冷的手,再学着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那从手心蔓延开的温度,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不慎掉入蛊虫洞里的十指相扣,那温度把我的心都熔化了。
我不知道这样能否减轻彼此那些过往的伤痛,但我却想给你今后走下去的勇气。
我没说出口,你又何尝不是我黯淡无光的岁月里唯一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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