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一只手!
“又是被魔化的尸体!”他咬牙切齿道,“连这都不放过!”
许愿也发现了后方的变故,三步两步跑回去,还没来得及问“没放过什么”,只见在那诡谲阴森的乳石丛中,他赫然对上一张尸白色的面孔,许愿脸色刷然一变,哑然失色。一个穿着寿衣的弟子蹲在墓碑后面,没有瞳仁的眼睛正幽幽地瞪着他们。
顾阑珊的手在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极强的悲伤与愤怒。
青山处处埋忠骨,凶手到底是谁,连英雄冢前辈们的尸骨都要亵渎!
疯子,真是疯子!
那是虞山的前辈们,是百代千秋来代代为虞山,为仙盟乃至整个人间清平做出贡献的子弟们。
他们是虞山的根!
许愿把住他的慰风尘,扶正起手式,他不敢去安慰顾阑珊,只好退一步不要脸的撒谎道:“我害怕,这是你们家祖坟,你得保护我。”
"放平心态,区区魔化走尸而已。"
说话间,曦和剑召出,许愿调动灵气,瞬间双指间便燃起了一纸符咒。
然后符咒在空中炸开,爆炸波中渗出一波浓郁纯粹的灵气。
顾阑珊的第一反应:有钱!
能够储存灵息灵气的咒符先不说多少人画得出来,起码能够撑得下灵气不被涨破的符纸都是至少千年,恨不得修成精怪的桃木造的,魏金陵魏掌门网开一面卖不卖都是个问题,可想而知的天价。
“这符我就有一张。”许愿很诚实的表达利害,“这些灵气最多能撑四刻钟,速战速决。”
顾阑珊心说这还用你提?你要有好多张我是该怀疑这玩意儿来路还是你的来路?
不过这灵气的确有用,顾阑珊杖剑掐诀,虞山的剑道轻灵不怎么花哨,却意外的干脆利落直来直去,翻转间,已过了两招。
许愿看出不对,伸手接住慰风尘,同时握住了顾阑珊的手腕。
“不能打,”许愿沉声道,和北麓不一样,黑色的魔气并没有笼罩着这些走尸,反而在这死气沉沉的虞山上只有这东西冒出汩汩冰冷的灵流。许愿敛了曦和的剑气,“这走尸,似乎是靠灵气催动的。”
魔气催动和灵气炼化的尸体,完全是天差地别。
灵气炼化讲究一个熬字,炼化傀儡熬体,熬魂,熬魄,费时安全系数也不敢保证,逼出来的煞气一不小心能灭一门。但耐不住有很多人铤而走险,因为实在是一劳永逸。厉害的傀儡师能把残害满门的邪祟熬成温顺的绵羊,傀儡师不用自己出手,说炼化的傀儡就像是一把不知道疼的刀毫不夸张。
魔气催动直接省去了炼化一步,魔气血气操控傀儡干脆利落信手拈来,也不用炼化魂魄何去何从,可谓是无比便捷,但缺点也是极其明显:反噬。
若是灵气炼化的惊尸是绵羔羊,那么魔气催动的就是套了口枷的漠北狼,指不定什么时候血性大发,就能挣了枷锁。
“从原路回去吧。”顾阑珊脸色骤然一变,他按着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跳。虞山北麓的惊尸基本上都是这样操控简单的低阶的傀儡,但英雄冢中的等级虽然不高,但也比北麓的难缠不少,仿佛特意来截他们,看来凶手当真是考虑周到。
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原路堵死了。”许愿的声音遥遥传来,他指着来时的山洞的出口,语气中满是心痛疾首。顾阑珊的心骤然狂跳起来,那赫然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头。
“但这些尸体看起来不被操控的。攻击我们,估计被我们的灵气吸引了。”许愿几乎要仰天崩溃。被灵气吸引,合着他珍藏的符啊,就,就,就这么火上浇油了啊!
“那就往前,”越是临危,顾阑珊反而冷静了下来,“前面是历代掌门和长老们的冢家,保护系统做的也更好,兴许会好对付一点。”
许愿心领神会,轻巧的从尸群中跃起来,翩然御剑,竟生出些不合时宜的风流倜傥。
“好一个瓮中捉鳖,”许愿蓬松松的落在顾阑珊身边,嘟嘟囔囔道,“究竟是何方神圣……”
走尸这东西,品极高的凶起来是真,但虞山这些尸体,哪怕是英雄冢相对等级高点的尸体,顶多是些小锣喽,许愿一个人不用动灵力就能干翻的。只不过……
许愿摇摇头,打算不去想着小山头究竟会有多少这样晦气玩意儿。前方的走尸低吼着扑来,碎肉血沫和灵剑剑芒混合在一起。慰风尘和曦和散发出的微芒幽幽点亮些乌漆麻黑的山洞。
顾阑珊喘着气,七式剑法扫开不少走尸,却有更多源源不断的涌来。慰风尘仿佛发了疯似的汲取着灵力,在手中平时没感觉到有多重的银剑,现在却宛如千钧。他能感觉到剑魂的颤抖以及几乎要从剑刃中涨爆出来的嗜血的杀意。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慰风尘剑魂和主人可谓是一脉相承,一个德行,倔起来似乎根本没把护主当回事,唯一的想法就是杀杀杀,也不管主人吃不吃得消。
要搁许愿的标准,对于这种不听话的剑魂,管他宝器神器,一律回炉重造。没有鞘的剑利是利,但只有它的主人才能知道,手心会被割的如何鲜血淋漓。
不过,这个主人似乎也不在乎。
慰风尘几乎快成了一片银光。他专挑走尸的薄弱处下手,喉咙,心口,还有对男性的话肚脐往下膝盖往上。
许愿膝盖一紧,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腐血溅在顾阑珊脸上,他却毫不在意,剑势继续猛然加速,攻击也更为凌厉。他一剑深深刺入一只走尸的心口,发动剑式的电光火石间,走尸在他身后爆开一片血雨肉雾,竟有几分煞然的血气。
许愿看着顾阑珊,内心陡然升起一种自卑之感。
他竟还不是主修剑道……
不过许愿直觉慰风尘原主估计不是顾阑珊。
见他用轻灵的剑式显得有些拖沓,束手束脚,仿佛被强行加了重量一般,导致看起来与其说他使剑,不如说剑拖他,实在笨重得很。
玄银剑可谓是剑中利器,可观的重量直观影了它的斩击力,然而恰恰是这样的重量在战斗中也很可能成为拖死自己的一大凶器。
“我们不能打下去了。”许愿拔出卡在走尸胸口的曦和,此时二人皆是强弩之末,走尸却绵绵不断,有些甚至从后方,侧方杀过来,整个把他们包围住。
他娘的为什么要这么聪明?!
许愿感觉再这么打下去,他估计就要悟道飞升了。
“你会什么杀干净这些东西的曲子吗?我给你打掩护。”他问。
“这些东西得杀干净,白雪曲不出杀招。”顾阑珊十分艰难的苦熬,体力快要亏尽了,他趁间隙已经用布条把手和剑绑在一起了,可慰风尘还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往下滑。
行吧,谁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来着?
许愿环顾四周,苦笑的发现别说有个豁口,掰尽了奇门遁甲也是个八方遁门无一生路。除了一片与火就炸的晦气毒蘑菇,主要是对走尸一点用没有,唯一的用处大概是能让他的祖坟冒一点青烟。
许愿回顾他先前看过的六韬三略,走为上计却如影随形,叫他想不到别的,搞得他很想怒吼几句他真的想走啊,怎奈虞山太好客啊,至于好客是怎么好到了这个摇摇欲坠又群尸围攻的石头缝里那就是后话了。
不过……这摇摇欲坠看似随时就能蹬腿儿完蛋的山洞,似乎……
慰风尘一摆,杀退一个离许愿只有不到一尺的走尸。
“别给我愣神!”顾阑珊侧身,拎着许愿的领子一拽,叫他避过飞溅而来的血,狠狠地道。
许愿登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胡乱的应了一声,他定定神,试图将四处乱窜的思绪打理整齐。
顾阑珊十分不信任的紧抓着他的手腕,生怕这家伙被倾巢出动的走尸冲散,“到我后面。”
接连两次被特殊照顾的许愿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弱鸡,扯着脸挤出一个十分苍白无力的笑,“顾某这般大义,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许愿本想着顾阑珊也不会理睬他这死不正经的蠢话,然而命字卡在喉咙一半,他突然心底一惊,捏捏左手攥着的东西,猛然发现手感不对。他赶紧抬手看,只见他手心里是一块白色的布料,
他看着那东西,艰难的回过神来才发现,混乱之中竟然把人家的护手拽掉了。
这一看不要紧,顾阑珊也发现了,他猛的一抖,迅速把左手背了身后,道:“给我。”
竟然带上了冷冽的杀意
“还给我。”他一字一顿的重复。
“好好好……”许愿隐约感觉自己做错了,但怕也是真的,姓顾的那厮的杀意简直快要溢出来了,谈到虞山灭门都没他现在这样恐怖。
见顾阑珊欲抢,他更是心下一紧,手上也慢了一步,那护手趁着二人混乱的争抢,一下子便滚入了群尸之中。
许愿心道要完,刚要说什么,又不得不分出一半心思解决走尸,再一抬眼,那厮竟孤注一掷似的追着护手往回杀去了,许愿赶忙一拉竟然没拉住。
“哎你!”
什么鬼,这唱哪出?!
“你干嘛去?!”
银白的袍角一瞬间便消失在了如潮般的尸群中,只有偶偶激起的剑芒和血光愈而愈远。
许愿立刻头也不晕了脑子也不乱了,一边心里抓狂然后他甩开曦和剑,回光返照般的划出一道半月。
“七式,风……起!”
雪亮的剑锋激起一股凌空而来的罡风,成群的走尸中被挣开一条带着腐血肉糜的道路,许愿运起轻功,拉着顾阑珊就跑。
后者已经抓到护手,眼下正系带子呢,许愿心说这破布头合着比命都重要啊
“你他ma这玩意儿是金打的吗……”许愿一边跑还不忘犯二找抽,顾不得顾阑珊面如菜色,眼看着愈来愈近的群尸,许愿从袖中取出一纸黄符,然后催动灵力,凌空招展的纸符嗖的飞出老远。
“好了,闭气”
“嗯。”
“爆!”
作者糖为啥阿阑不用箫啊,因为主要是因为杀走尸这类的用剑来的快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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