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年若歌

“爹爹，你怎么啦？”年若歌儒声反问道：“小鱼儿不是您的孩子吗？”

“你姓年，叫若歌，那你当然是。”年邢明明看着年若歌的表情，举止随和，却仍让人感受到沙场上的戾气和睿智。

他坐了下来，神色莫测道：“孩子，这些年你可有师傅？”

这孩子的举止虽然随性活泼，不懂礼仪，可是气度上明显比从无教养的人强，在乡下的下人们是教不出来的。

有一度他都有点怀疑这孩子的身份，受帝师高度评价的命格，死里逃生，这些都让人意料不到。

可去暗查回来的暗卫对这孩子的身份核实无误，加上她身上确实流着他的血，所以年邢只能归之于有师傅教导。

年若歌点头嗯了一声，“有啊，不过他从来没说自己是谁。”

“老头子可怕麻烦了，他还嫌小鱼儿太烦，说赶小鱼儿出师门了。”

“小鱼儿这么好的徒弟，不要是他的损失！”年若歌嘟嘴，老成地叹了口气，“哎，其实我还是有点想他的，他虽然脾气不好，还说只是来体会乡下生活的，但是告诉我好多好玩的事情。”

“哦？”年邢看着慢慢变得没什么拘束，开始有点活跃的年若歌，似乎在琢磨话中的真假，但心里还是没由来觉得这孩子很是灵动，于是淡淡道：“这倒是你的机缘，兴许是你师傅觉得师徒缘分已尽，不必遗憾。”

不必遗憾?年若歌倒是有点意外年邢居然会安慰自己，只不过她心里清楚得很，那就是年邢在试探自己。

“孩子，这几日在府中待的如何？”年邢像忽然想起来，“府中可有为你置备衣物?”

年若歌心中不觉好笑：要是真关心，随便一查不就知道，白夫人给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是可以，不过通通被年若叶给拦下了，她也就借此试试府中的人都是个什么态度罢了。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她，年若歌哪里不明白，遂没心没肺道：“来这里每天都不用担心没下顿吃，白夫人给了很多很多好看的东西，可是又不能吃又占地方。”

“虽然以前可以拿去换好多好多钱的，不过浮夏姐姐说现在不行了要注意身份……”

年若歌脸上遗憾和嫌弃复杂地交加在一起，看上去有点放弃了，“二姐姐喜欢，我就给她了。

年邢细细听着，沉着脸，将近不惑之年的脸上带着不减的魅力。

他看了一眼年若歌，略有深意道：“你是年府的三小姐，不低人一等，也不应该小家子气。”

“啊？”年若歌看年邢似乎还有话说，低下头像在思考年邢的话。

年邢见状，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今年的北华试你大姐和大哥都在，你也去一趟。”

“北华试？”年若歌睁大眼睛看着年邢，“好玩吗？”

“咳咳。”年邢咳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年若歌退下，显然不想和年若歌讨论这个问题。

快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年若歌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怅然的声音——

“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多去看看季姨娘吧……”

年若歌回头，看见书房深处的人影晦暗不明，背对着她，丝毫看不出半点多余的情绪。

只是，年若歌只觉得年邢并没有他表现得那么淡然无欲，总觉得也是可怜之人。

如果当初足够坚定，又怎么会像如今一般？终归是你辜负了季姨娘，可惜你可能至死不知……

不过，若是不辜负，哪来现在的权高位重?孰轻孰重，大概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的选择，年若歌无意评判。

她走出书房，看见年北策留在外面站着。

“你……就是我三妹？”

年北策打量年若歌，温和如玉，连眼睛都装着春的暖意，让人顿觉明媚起来。

“我是年若歌，大哥哥。”年若歌甜甜一笑，没什么气色的脸上有两个小酒窝。“你可以叫我小鱼儿哦。”

“没想到你自幼生活在乡下，却有如此讨喜的性子。”年北策不觉笑道:“这年府一贯有点沉闷，我估摸你也闷着了，要不要大哥带你出去走走。”

“对了，我是你大哥年北策，你不用提防我，无论你现在有没有。”

“恩”。年若歌点头，很快就被年北策带了出去。

年若歌原本以为年北策若不是带她去观摩北国有名的兰亭书院，便是去百家楼辩一辩大家之道，谁知道竟是带她去了京都的群艳坊。

年北策这个人，影槐探查称他是个不喜弄权，洁身自好，做事极有分寸的聪明人。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带她来京都鱼龙混杂，以各色美人闻名天下的群艳坊，难道是情报有误？

“呦，这不是年大公子吗？”

出来迎接年北策的年轻女子妆容艳美，面带微笑。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不卑不亢，娇滴滴道：“年公子数月未来，奴家还以为公子把奴家给忘了呢。”

说话间媚态横生，就像个天生的祸水妖精，让人不由侧目。

年北策一脸平静地躲开女子的靠近，淡声道:“还是原来的包间？”

女子无聊地用手抹了抹朱唇，似乎很不满年北策的躲开，低头刚好发现了年若歌。

“哎呀！这不会是你家的童养媳吧！”女子一脸调笑，瞬间引来群艳坊所有人的小声探讨，她指着年若歌温柔道：“小妹妹，快过来让姐姐看看。”

“老娘就说老娘这么美，怎么你都没意思，原来是喜欢幼齿的。亏得那些傻子还称你是北国三子之一。”

“啧啧啧，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女子无视年北策黑了的脸，见年北策站在年若歌面前不说话，像赢了一般，转身挥了挥手，声音恢复恭敬，“得，几位公子都在等您，还是原来的包间。”

年北策看着一脸懵懂的年若歌，走在前面，“走吧，我们先进去。”

年若歌紧随其后，看上去很是好奇，左顾右盼，又有点紧张，拉着年北策的衣摆，小个子勉强到年北策的腰际。

年北策笑了笑，轻轻牵起年若歌的小手，将她带进群艳坊的一个包间。

一入包间，年若歌便见满眼桃花。

这是一个露天的地方，与其说是一个包间，不如说是一片世外桃源。

隔绝了京都的一切嘈杂，花香四溢，大片的桃林在微风中舞动，粉色的花瓣落满整条曲幽的小径，不远处传来一阵琴声，带着舞剑时特有的声音。

迎面走来一个侍童，躬身道:“我家公子说，需要年公子回答几个问题方可进去。”

你家公子惯是不用常理出牌，年北策勾了勾嘴角，好奇道：“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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