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暻秀闷哼一声,后背生硬的落在咯吱作响的木板床上。
这女人怎么说放手就放手,他这浑身是伤,哪承受得了这般摔摔撞撞。
古心蕊双膝叉开跪坐在他一条腿上,粗布裙摆盖在他还未着外裤,正赤着的皮肤上。
这动作,着实不太雅观。
“你若是想杀了我,不必采取这样的方法。”他艰难的躺了躺好,深邃的眼眸染上一丝不适。
古心蕊哪听见他的抱怨,一颗心只在想着自己的事儿。
“喂~~ 你是谁?你打算怎么赔我的屋顶?” 她那屋顶还少着半块屋檐,若遇上下雨天,门口的生意都做起来不方便。
“先帮我把裤子穿上。” 都暻秀艰难的吐出一口气,郁闷的提醒道。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她难道就打算这样坐在他身上一辈子吗?
“哦?.... 哦!...” 古心蕊反应过来,伸过手去抓起椅背上的粗布外裤,爬到床尾,便开始粗手粗脚的往他腿上套。
都暻秀被她折腾的龇牙咧嘴,腿上的伤口还没好,这般大幅度的折腾可真不好受。
古心蕊低下身子帮他系着腰间的系带。
都暻秀看着她面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心里某个角落似是有些莫名的失落,自己的吸引力原来已经降到这种程度了么?
“你..... 对男人都这样吗?”看她成熟老练的样子,一定是往日里天天混在男人堆里的吧。
“什么都这样?”古心蕊不解,也未抬头,只是专心致志的继续处理着那恼人的系带。
“你对照顾男人很在行?”他问的更加明白些。
“哦~~ 不是~~ ”她听懂了他的意思,“我小时候照顾过几只快死的狗崽子。”
出血了就敷金创药,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么?!
都暻秀喉间一堵,顿时哑口无言。
原来他在她眼里,就等同于......狗崽子......
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无力的抬起眼眸:“我的衣服呢?”
“你的衣服?...... 哦~~ 在后院。”古心蕊小眉一挑,伸手便往窗外一指。
她那天晚上剥了他的衣服,随手就扔到了窗外,这几日忙里忙外,倒是把这事给忘了,她本是想要去洗洗,再补补,给阿秀也好有个换的。
“捡回来。”他已经对她无语,面无表情的,只想用简单易懂的句子与她沟通。
“可是我还没洗?”他难道是嫌她给他买的衣衫太差,想换回自己的那套?
“衣服里有钱袋,你不是要我赔你的屋顶么~ ”这女人脑子里不知在转些什么!他周身尚且伤痕累累,那衣服总该也是千疮百孔的样子,他难道还要穿不成?
“哦~ 我马上去!”古心蕊一听,明珠般闪亮的双眸一弯,急急便从他身上跳了起来,临走还踢了他两脚。
都暻秀被她的鲁莽震得有苦难言,只得皱着眉头忍了。
这两日他看她除了照顾自己,便是抱着块豆腐夹板跑来跑去。
这丫头原来是个卖豆腐的。
只是此刻,若说她是个杀猪的,他也相信。
不过,看在她把自己唯一的床榻让给了他,自己铺了草席在地上窝了好几宿的份上 .......
“衣服袖管中有钱袋,里面的银子你都拿去吧。”他看着她手中的那件血迹斑斑的长袍,有气无力的说。
“哦~~”古心蕊爽快的应了,并飞快的从血衣中翻出了那个精致的钱袋。
噼里啪啦的倒在桌子上,古心蕊眼睛瞬间睁得大大的。
“这里足足有五十两吧!!!”她怀疑的转过头来,看着床上早就闭上眼睛的男人。
这真的 .......
“都拿走吧。”都暻秀轻哼一句,反正她过一段时间也用不上这些银子了。
“哇~~~~谢谢阿秀恩公~~~~~”小爪子迫不及待的将桌上的银子全都划拉到自己怀里,哇~~这够她再开好几间豆腐铺了~~~
都暻秀默了默,随即又悠悠的开口道:“我衫内有一块龙形玉,你帮我将它送到城南边卡的守卫督军手上。”
“然后呢?”
“然后....”都暻秀睁开眼眸,蓦然见到那块方才他口中的龙形玉已经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这丫头手倒是真快!
“然后.... 就回来吧。”然后的事情,她就不用知道了。
“这简单!”古心蕊从榻边蹦了下去,这五十两赚的真是容易,还不等他再说上两句,已是脚底抹油的跳出门槛,直朝那城南边卡而去。
都暻秀安心的合上双眸,可算是能得一刻安宁了。
古大小姐回来的时候,除了换了身淡黄色的衫裙之外,手上还拎了一只鸡。
都暻秀被“咕咕哒哒”的叫声吵醒,便看见那抹淡黄色的小背影正掐着鸡脖子,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而这两日天天如它的主人一般蹲在他胸口看着他的那只猫,也在一边转悠来转悠去,心中打着那只鸡的主意。
都暻秀哀叹一声,她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如此闹腾的又过了一日,都暻秀在一片乱七八糟的吵杂声中慢慢的睡去。
龙形玉送出去的第二日清晨,古心蕊正在一边往铺子门口摆豆腐,一边在锅里炖着香喷喷的鸡汤,阿秀这几日身子好些了,昨天又给了她那么多的银子。
她心仪了许久的裙子,终于被她买回来了。自然是要给阿秀做点好吃的的。
今日客人不是太多,她便专心的照顾起锅里的鸡汤来。
香气溢出的时候,她挑了一块鸡肉扔给旺财,旺财叼着,喜登登的跑了。
刚才盛了一碗,想给半靠在榻上的阿秀送去。便听得外面喧闹的街道忽然安静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声声马蹄踏上石板路的碎响。
还来不及趴在窗前望上一望,门口遮风的门帘已是被一把掀了开来。
古心蕊吓得倒退了几步,桌上的鸡汤也险些打翻了去。旺财喵呜着退在她脚边,一脸惊恐的将小脸挨在她裙摆上,嘴里还叼着方才的那块鸡肉。
破门而入的几位兵士看也不看她一眼,笔直便往那木榻方向走去,领头一位穿着明显高级些的服饰,一看便是这帮人的头儿。
那头儿见了木榻上身着粗布麻衣的阿秀,眼神跳了好几跳,竟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末将来迟,望暻秀公子赎罪。”
“嗯~ ”都暻秀的眼神倒是相当淡然,似是对如今的境况已是各种习惯。
“走吧~ ”
话音才落处,已是由几位不知何时冒出来的丫鬟样的女子扶起,艰难的向门外走去,由始至终也未往这边望上一眼。
许是刚出炉的鸡汤有些烫手,腾腾而起的水汽熏得她眼角有些酸涩。
古心蕊心里默叹了口气,仿佛又看见了当初自己亲手救活的小狗崽就连自己的手心也没舔上一舔,就撅着屁股溜溜的跑了。
看着他被搀上了那镶着金边,无比奢华的车辇,古心蕊抱着旺财,倚在半开的门帘旁偷偷瞧着。
她捡的阿秀真的是有钱人啊~~ 而有钱人,又怎么会留在她这种烂地方,喝她做的鸡汤。
心里有些失落,却又不是太要紧,好歹她有一颗铜墙铁壁的心,烫也烫不烂!
端起桌上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咕嘟咕嘟的灌下肚去。
旺财伸过小爪来搭在她脸颊上,低头在那汤碗边上也舔了两舔。
华丽的车辇在几匹骏马的牵引下动了起来,锦缎珠帘的窗口被一只修长的手掀起了一半,停顿了半晌,又慢慢的落了下来。
拥着车辇的队伍在朝阳与众人的注目中扬长而去。
这一日,古大小姐一人一猫喝完了整锅鸡汤,下午用阿秀给的银子,找人来修了屋顶,生活便如往常般,继续开始了。
对于古心蕊来说,捡了阿秀这件事,已经算是她这辈子遇到的最走运的事情了。
这样一个好看的男子落到她家门口,临走还给了她这么多的银子,足够她慢慢生活的。
这样,其实真的已经挺好了。
只是有的时候,人生似乎是有意与你开了个过头的玩笑。
这玩笑大的,让人一时间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阿秀走了的第二日午后,古大小姐的豆腐铺门口,又来了一帮人。
依旧是华丽的车辇,几匹高大的骏马。
只是这次来的人,都是女人。
“小姐,请上车辇吧。”一位穿着高级侍女服饰的女子跪在她面前,眼中恭敬真诚,简直容不得一丝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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