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尚且弱小

他们不是傻子，一个后苑的厮役侍女，再如何还是后苑的三等奴婢。但是若是去了仙君府那就大不一样了，不说眼下仙君得宠，自己也能仗着宫中出来的，也该是个二等，说不定往后还能提拔成一等。这比后苑遥遥无期地等待要好上许多了。

我见拿捏的差不多了，也就放他们回去各司其职。

受封的消息一下来，便传遍了朝中大大小小的官员耳中，掀起了轰然大波。除了玉帝的近臣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流放多年的采薇仙君，突然被玉帝启用了。何况给的还是个巡视人间的肥差，这可是多少人眼红不来的。

朝中的官员各怀鬼胎，眼睛可是死死地盯着直节堂，密切关注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不论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还是得客客气气的敬，都遣人送来了些祝贺的礼，更夸张的还有一箱子一箱子的搬。我吩咐一个从莲山随我，唤做觅酒的侍女拿点铜钱银子去招待送礼的使者。

留下了东沉替我打理这些送来的礼，登记入册，受理库房。这事马虎不得，东沉似乎也知道我是有意培养他，干的格外卖力。

把东西按匣子、布包、箱子等等分类放好，东沉拿起一个匣子。这匣子光看外表就知道不简单，虽是用常见的花梨木所雕，然这材质纹理细密，颜色偏黄，甚至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一看便知这也是好的木头所雕。匣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麒麟，都说眼睛难雕，这匣子上直接将麒麟的眼睛换成了一颗颗红宝石粒，色泽纯粹鲜亮，犹如鸽血。

一个装礼的匣子都能打扮的如此奢侈，我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礼帖，上面赫然写着六个大字“奇丘真人鄞池”。

我眯了眯眼，突然就对这匣子里的东西不甚好奇了。若不是奇丘真人阿谀奉承惯了，我都疑心他会送只死老鼠来。

东沉伸手打开了木匣，只看了一眼，就“哟”了一声，脸色惊讶。我纳闷的问：“送了什么，到让你如此讶异。”

东沉双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伸手捏起里头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托着，递给了我。我拿过一看，发现是一块用和田玉雕刻而成的玉剑，只不过这玉剑小巧玲珑，大约一掌长，一拇指宽而已。

看着虽小，但这玉的成色却是极好的，玉种也是上乘。剑刃处不着纹样，通体水润剔透，剑柄处极繁极杂，雕上气势吞天的猛虎，满腹嗜血之意。那匣中还有一枚剑鞘，手上这柄玉剑刚好能插进剑鞘。这样复杂的制艺，却用在了这不足一掌大小的地方，玉剑巧夺天工，制着玉剑的匠人怕也独具慧心。

一旁的东沉见了奇丘真人礼，倒是笑着说：“奇丘真人这礼送的倒是特别。旁的人都送些金银珠宝甚的，真人这玉反倒更适合仙君呢。”

我斜瞥了一眼东沉，注视半晌，幽幽地开口：“平日里不曾见你提起过谁，今日倒是帮起奇丘真人说话了？”

东沉立即神色惶恐，手上记录的册子也不管了，丢下笔就是起身跪下。口中不住地道：“仙君明查，奴待仙君一向忠心耿耿。”

我没有出声，静静地坐在椅上看着他。我到不是真觉得东沉有二心，不过是想看看他怎么解释，够不够机灵。东沉磕了两个响头，诚惶诚恐地道：“奴所言皆是为了仙君您啊。”

东沉顿了顿，接着开口：“仙君此番虽被陛下启用，但与朝中各派皆不熟识。贸然行事，怕总会成为他人的替罪羊。奇丘真人是陛下的宠臣，奴所言是为了仙君与之交好，是为您的长远考虑啊。”说罢，东沉又磕了两个头，蜷缩着身子跪在地上，额头抵在我的脚边。

我神色复杂地看了东沉一眼。实际上，东沉说的一点儿没错。这次佑真总揽谎报一事便可知我在这朝中的势力太弱了，被启用又能怎样？这次玉帝能维护我，不代表下次会。即便下次会，那下下次呢，能长长久久地维护下去嘛？显然不可能，何况我与玉帝之间也存在隔阂。

我轻叹一口气，无奈道：“罢了你起来罢，我也不是真的疑你。”

东沉这才起身，却不敢坐下。垂着手立在一旁。见他这模样，我也不勉强，他若是心中有愧，这样不痛不痒地“小惩”一下也是好的，否则到让人心头难安。

“以前倒是我眼拙，看不出你是个聪慧的。你虽只是个厮役，倒也能力不凡。”我赞叹道。

东沉显然很惶恐，恭敬地福了个身，道：“经不起仙君缪赞，奴不过是要侍奉仙君，这才多上了些心思。”

我摆了拜手道：“不必如此，你本就比旁人聪慧些，这样的人倒是旁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的。若是进来新府……”我抬手端起一壶，微微抿了口茶这才继续慢悠悠地开口：“不是个管家便是一等的厮役。”

说这话无疑就是立下状令，果不其然，东沉的脸一下舒展开，脸上也换上了一副喜气养养，连忙又跪下磕了两个响头。我低声道：“玉帝封我为凡界督总揽。大约任职就在军日，你先替我去凡界考察一番，安顿好住处先。”

“这次任职，我只带你一人。其余的留在直节堂让觅酒管着。等待新邸竣工后迁入。怎样？”我反问东沉。

“单只两人，会不会有些少了？”东沉担忧道。

我摇头解释道：“不，此次巡视人间百姓，必然是要亲自去瞧的。若是身后跟着数十个个丫鬟小厮，怎么叫人亲近，早就把人吓跑了吧？”

“就算人手不足，也可以回来求个恩典。虽玉帝说不可轻易游走在六界间，但本君也算是个例外。”

东沉点了点头，我接着嘱咐他：“明日一早就动身，后就留在凡界。我若是任职时，传书与你。你就回天界在南天门等候。”

“奴记下了。”

“嗯，等这些账目记好，你便去准备着吧。你晚上可有守夜？”

“不曾，这……”东沉的话尚未说完，门就从外向里打开。觅酒站在门口，向我福了一身，道：“禀仙君，灶神求见。”

灶神？我心下诧异，我与他也是不熟识的。难道是为了我受封一事？不遣人道贺，反倒亲自登门，我却不信他如此诚心。

我理了理发梢，道：“请进偏厅。东沉，速随我去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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