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游那日自笼络人心,征服山匪后便利用这批不畏生死的勇士,让他们专门对望坡城的富贵家族进行洗劫,然后等折磨的那些富人叫苦连天亲自求助于护城帮派三九教,听他们心甘情愿许诺说只要将那恶贼绳之于法必将歌功颂德时再大张旗鼓的出马擒贼。
那贼是云游亲派出的死士,再要捉回来自然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的事。
接连这么做了十余起也杀了十余位死士后果然到处都是一片的赞誉声,说什么三九教简直是我们望坡城的青天,所到之处便是那罪恶的坟墓。
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个罪恶的源头也是自他们心中的青天三九教而起,因为罪恶已经消失,他们也永远无法知道真相。
云游甚是狡诈,那些个当面送来钱财礼品表示感谢的人纷纷回绝,只说这是作为望坡城护城帮派的份内之事。他将“份内之事”着重说了,这样一来那些个送礼的人便都去做份内之事将钱财往那功德箱中送了。
名利双收,一时间望坡城的百姓都是交口称赞三九教行事光明磊落,越来越多的百姓发自真心的愿意向功德箱中捐献自己的余外钱财。
牛猪二位长老乐的合不拢嘴,直夸军师手段非常,那些死士死的太有价值了。
云游只淡淡道:“人都是贱的,好日子过久了,要让他们吃些苦他们才会知道有我们的好。”
蛮子是个老实人,只觉得这样好像不道义,云游却说:“他们损失了什么?一点钱财而已,但我们三九教可是用了十几条兄弟性命换来的,我们需要百姓的真心支持,我们为百姓办事也是真心,若然有案件定不会轻视,更不会让外人来欺负望坡城的百姓,这是大家都希望的双赢局面,只是说出来不好听而已。人生的第一桶金多少都有些不干净,但没关系,手脏了洗一洗就好,除了自己又有谁知道呢?”
在云游的一手策划下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三九教一时风头无两,功德箱的钱财也越积越多,教众的生活条件也好了不少。
“当地百姓简直对我们三九教视作了父母了,哈哈哈……”牛头三哈哈笑道。
云游和教主广元等人坐在新置办的太师椅上,原本空荡荡的大厅也慢慢配置齐全。
云游翘着腿叼着一根细柳枝悠悠道:“不要骄傲,要懂得居安思危,不要忘了我们可是从母狼山逃出来的逃犯,劫了朝廷赏银但奇怪的是怎么没有任何动静,难道朝廷真的不追究了?”
云游想到自己写给皇上的求饶信,心中暗想,莫非真的奏效了?他自己是自保了,可却把其他两支山脉的山匪给害惨了,死的死,逃的逃,许洪烈将这怨气全出在了这些山匪身上。
广元也觉得有些奇怪:“听说可是子臣将军亲自领兵,这般兴师动众料来不会雷声大雨点小。”
“可朝廷大军早已班师回朝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牛长老回道。
“越是这样我反而心中不安,我明敌暗,不知道朝廷在打什么算盘,多派些耳目,留意下各方动向。”云游翘着腿忽而想到什么将口中嚼出汁的柳枝一吐道:“最近善恶箱中可有信件?”
猪佬九和牛头三二人神色古怪的看了彼此一眼,终于开口道:“好像……好像没什么信件,大都是赞赏我们三九教的溢美之词。”
云游鉴貌辨色,望着二人冷冷道:“怎么,有事瞒我?你们觉得这事能瞒多久?说,到底怎么回事?”
二人迟疑一会,最后点了点头,猪长老嘿嘿笑道:“真是什么也逃不过军师的法眼,信是有一封,可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好像就是让我们三九教讨回公道的。”
云游蹙眉道:“什么公道?”
牛头三见他猪佬九词不达意,爽快道:“就是有一家的姑娘被一位采花大盗给糟蹋了,让我三九替他们做主把那采花贼给揪出来。”
“采花大盗?”
“是,这事吧,其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是姑娘失了身也没丢性命,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猪佬九一副息事宁人的态度。
云游瞪了他们一眼,冷冷道:“这还算小事?若是你家闺女被那采花贼盗了身子,看你还会不会说风凉话。”
猪佬九面色苍白,垂首回道:“军师教训的是,在下确有私心,不过也全是为了咱们三九教考虑。”
“为我们三九教考虑?这话从何说起?”
牛头三急道:“就是这位采花贼不好招惹,咱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云游一怔:“你们认识?”
“不认识,但那日我们刚好路过,听到喊声便带了几十位教中兄弟前去追赶。那人功夫高深莫测,我们连面也没瞧清楚几十位兄弟便都被他打伤了。此人三九教惹不起,还是少管为妙,我们这才会对军师有所隐瞒,全系出于为了三九教的利益着想。”
“当真如此厉害?比起我们的教头广元如何?”云游有些生气道。
二位长老看了看广元又看了看军师似乎难以启齿,支吾道:“这……这个……”。
云游怒道:“什么这个那个的,教你们怕成这样?”
广元知他们是在顾及自己的颜面,笑了笑,道:“二位但说无妨。”
“广教头箭术了得,我们兄弟向来是佩服的,但若要和那采花贼相比,怕是,是……一个天一个地,如蛇遇蛟龙,溪比大海……”猪佬九战战兢兢的说了。
广元听了霍地站起怒道:“何人这般厉害,我倒想见识见识,长什么模样?”
“那晚天黑,那采花贼一身夜行服并未看清他的长相,但绝对是位一流高手,怕是我们全教无一人是他对手,所以我们才会……才会想着息事宁人。”
云游站了起来,心底的侠义之心总算没有彻底泯灭,忿忿道:“都让人欺负到家门口了岂能坐视不理?望坡城的百姓要我们何用?你们怕事想做乌龟,老子不想。”
蛮子一直坐着不敢发话,听了大哥要管此事甚为认同道:“大哥说的不错,我也觉得不能不管,这太对不起咱们城的百姓了。”
“这事不管确实有失民心,可管又管不过来,棘手为难了,唉……”牛猪二位长老只急得唉声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云游负手转了转恨恨道:“此事非同小可,容我想想法子,定要将那采花贼给擒住,就算擒他不住,至少也得保了我城百姓不再为他所祸害。”
忽听得门外有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大叫道:“云游哥哥,不好了,你快点回家看看吧。”
云游见进来的正是落小霜和顾三春二人,奇道:“怎么了?”
落小霜大口喘着气:“县……县里的媒婆,还有各种称是你远房亲戚的人都来看望你了,可我……我一个都不认识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回家看看去吧。”
顾三春也跟道:“是啊,他们都称是你从前的亲人,还带了好多礼物过来,奶奶也受不了了让你回去处理。我看那些人多半就是些招摇撞骗的骗子,可我也不敢得罪了谁,怕真有你的亲人在里面也说不准。”
云游心想我能有什么亲人,自小便成了孤儿都是奶奶收养长大,微微一笑道:“胡说八道,我倒想看看我还有什么亲人一瞬间的全冒了出来。”
当下携同落小霜和顾三春急回到了黄土县的老宅。
刚到家门不远便瞧见一群人堵住了大门,七嘴八舌的争论不休,旁边还堆满了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礼盒。
见云游回来纷纷涌了过去众说纷纭道:“小张仪,你可回来了,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舅舅啊……我是你伯父……我是你三叔……我才是他三叔……”
这群人年纪都不轻,争的面红耳热像是来认领遗失物件一般,都知道小张仪是被奶奶收养的,却不知为幕将军之后。想着他那时小兴许什么都不记得了也未可知,是以都想混水摸鱼。
云游暗暗好笑,心想我还是你爷爷呢,不过现在的小张仪在望坡城确实可算是位爷了。声名鹊起人人敬仰,一提起他的大名无不竖起大拇指没口子的赞誉,谁都想和他沾亲带故扯上点关系,至少在这群人看来叫小张仪为爷爷也是愿意的。
“小张仪,你不记得了?在你三岁那年我还抱着你玩呢,你那时就喜欢跟我这小叔叔玩,这玩意我还留着呢。”那自称小叔叔的中年男人说着还当真掏出了一柄小巧的桃木剑,说的有模有样的。
“你胡说,我才是他叔叔,你刚来那会不是说好了称是他舅舅的么,又来和我抢?”另一中年男人不平道。
“我说的是他舅舅?记错了么?那谁说是他叔叔来的?”
“我,我……他妈的,又来和我抢,你到底是他的谁,咱们分工明确省的重了。”
顾三春和落小霜呆呆的立在奶奶身边看得瞠目结舌。
云游嘻嘻笑道:“重了那也无妨,不过我小时候屁股上有个胎记,想来你们抱过我不会不知,是在左边还是右边?众位叔叔舅舅伯伯们,谁先来?”
众人听了都是一凛,各自寻思,是在左边还是右边呢?一时不知答案,踌躇不前,那自称舅舅的男人心想都是一半的机会,索性先答了还显得真诚便道:“左边,错不了,你一出生我就抱了看了,那时候便知我这外甥不是池中之物,现在看来舅舅真是有先见之明,哈哈哈。”
云游嘻笑道:“错了。”
一说完剩下的人立时附和道:“明明是右边,你这人真是会胡说八道。”
那“舅舅”尴尬道:“兴许是太多年记不清了。”
云游嘻笑道:“那你们可知,那胎记是什么?”
众人迟疑不定,心想猜左边还是右边各有机会,但要说胎记是什么却决计不易猜对,是以谁也不敢贸然回答。
云游嘻嘻笑道:“不必再猜了,我告诉你们便是,胎记上是四个大字。”
众人奇道:“字?”心想四个字该不会是什么“天命所归”“前程锦绣”或是“青云之志”这类的吧?
也不待他们瞎猜,云游嘻笑道:“那四个大字便是……厚、颜、无、耻”。说罢,那些舅舅叔叔伯伯们都是刷一下脸色青红相接,无比难堪。
有些人转头便跑了,还有一些兀自坚持道:“我没见过你小时候屁股上有没有胎记,那也是可能的,你这么乱说一通,太不尊重长辈了。”
云游躬身嘻笑道:“那确实要先赔罪了,不过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我还是朝廷要捉拿的山贼呢,抢了朝廷赏银,皇上龙颜大怒要诛我九族,到时候受到牵连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们。”
剩下的几人骇然相视嘀嘀咕咕道:“真的假的?若是真如他所说那可是非同小可的大罪,这……还是先回去搞清楚为妙。”说着这些人陆陆续续的掉头便跑。
“舅舅,我是你亲外甥啊,你跑什么?到时候我被关入大牢记得常来看我啊……”云游见这些人跑的甚是狼狈忍不住大笑道:“叔叔,你也别急着走啊,失散这么多年,咱们坐下来谈谈心啊……”
这些人哪里还会自取其辱,头也不回的溜了,像是躲瘟疫一般,生恐给他沾上点什么关系,缠杂不清。
顾三春和落小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奶奶只长长松了口气微微笑道:“你呀,真不让我省心。”
云游瞥见一旁的媒婆嘻笑道:“咦,还要给我说亲么?”
媒婆白了他一眼道:“你都是个快要死的人,谁还敢给你牵线?”
“这么说来你还是挺负责的嘛。”
媒婆将头一扬:“那是,我做媒快二十年了,人人信得过我,凭得就是信誉二字,绝不添油加醋信口开河,有一说一半点不假。给你说媒那不是害人家守活寡么,这点职业操守还是有的。”
云游登时想到了蛮子嘻笑道:“那敢情好啊,我的媒你就不必说了,替我兄弟说说可行?”
“你兄弟是谁?逃犯可不敢要,要是教主军师长老带官职有高薪俸禄的才行。”
“放心,良家子弟,敝教教主,有的是钱。”
媒婆白了他一眼:“教主?你不就是么,少来诓我。”
“我只是他的狗头军师,哪是什么教主,行不行直说。”
“容我考虑考虑,若然你的话不假,这事就包我身上了。”说罢云游塞了些银子到她手中:“那就有劳了”。
蛮子奶奶也走了出来,奇道:“你真要给他说媒么?”
“对呀,他也老大不小了,多位姑娘照顾您老,这样他也可以安心处理教中事务。”
两位奶奶本听云游蛮子他们是建什么江湖门派,知道那是打打杀杀的事情甚是反对,但直听到越来越多的百姓夸他们是在为家乡做事,且做的都是正大光明的大好事时这才放下了心,总算不是歧途,便默认了他们的作为。
“那你刚才说的朝廷要捉拿山贼是不是真的?”奶奶有些担忧道。
“奶奶别担心,那都是骗他们的”。云游心想这些人无非就是来攀龙附凤的,现在一听都跑了那是怕惹祸上身,贪图便宜却胆小如鼠,量他们也不敢得罪了三九教,况且朝廷若然真有意要剿灭我们早就动手了,是以并不介意这些小人告发。
“要是下次还有人来认亲,直接说我是在逃钦犯就是了。”
顾三春和落小霜点了点头:“只是这样对你名声不好。”
云游哈哈笑道:“别忘了我是谁,我可是小人小张仪。”他一直以小人自居,是以无论做什么心中总会好过,便如浑身沾满了污泥之人,心偶尔亮那么一下更会有一种弥足珍贵的美感。
“这些东西还收不收?”顾三春指了指堆在门前的礼盒道。
“收,都是我失散多年亲戚送的,干嘛不收?”
这时从门沿溜出一只全身雪白的小猫来,落小霜蹲着抱起抚了抚它松软的猫头:“小云游,好可爱……”
“哪里来的小猫?”
“就是方才那些人送的啊,他们说送我的,你平时总不在家,我就当它是你了。”
云游一脸嫌弃道:“收可以,换个名字行不行,我又不是猫。”
“也行,我还帮它叫了两个名字,你选一个吧。”
“什么名字?”
“小云云,小游游。”
“算了,当我没问过。”说完都乐了起来。
“霜儿妹妹,你的云游哥哥尿裤子了”。顾三春嗤笑道。
云游一怔,却见落小霜呆了呆忙放开了手道:“咦,你好坏啊,弄我身上都是。”说着伸手向云游衣服上抹去。
云游身子闪躲道:“你有没有搞错,这样也能怪到我身上来。”
“名字都是你了,你当然得对它负责。”
云游无语,二人直绕着奶奶和顾三春笑着追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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