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小客栈内,众人惊慌失措僵了许久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大叫大囔道:“死人啦,小客栈有人杀人啦……”。
一时间小客栈内的食客忙不迭向大门迈出。
“还没给钱呢,你们都别跑……给我回来……”店伴追着那些逃窜的食客不住叫道。
子月呆了一阵,心想这会不正是吃白食的好时机么,转身便要向窗口钻去。
忽听得身后有人大喝道:“小白脸,你也想跑么?”
子月一只脚已伸出了窗,显是没有吃白食的经验,不敢跑的彻底,被掌柜的一声喝便停了下来。一脚踩在板桌上一脚搭在窗口,这姿势直如野狗撒尿好不雅观。
子月被抓了现形,神色忸怩道:“掌柜的,我说下次给你,你能信吗?”估计是已料到了他不会信,是以语气也虚到了有如蚊鸣。
掌柜的成了蝙蝠对这蚊鸣之声颇为敏感,以一个类比句式夹着冷冷的“哈哈”两声回击道:“大侠,我说你的腿今天要折,你能信吗?”
子月苦着脸,慢慢将腿收了回来,只听掌柜的已然看透了大侠本质,望着她一派侠客打扮甚是窝火,训斥道:“像你这种人我是见得多了,一个个自以为是什么江湖大侠,穿着扮着各种侠客的模样,却都是些连自己吃喝都顾不了的穷鬼,还整天做着行侠仗义锄强扶弱的春秋大梦,你好歹能把自己养活了再来谈这些假大空。江湖哪有那么多大侠,有也被你们这些伪侠给名声败坏,不敢出来了。小白脸你今天想吃白食,休想出了小客栈的门,大不了咱们玉石俱焚,拼个鱼死网破。”
子月听他说的动容,什么玉石俱焚都来了,谁是玉谁是石?显然这掌柜的被这些伪侠吃白食吃的多了有了深恶痛绝的浓烈情感。
她刚要对这掌柜的生出同情之意,转念一想,不对呀,当即不服道:“怎么那些人吃了便可以不给钱,我就不行?你欺负弱质女……欺负老实人吗?”
殊不料掌柜的理直气壮道:“谁叫你跑的慢,那些人追不上了,你也只能自认倒霉,把那些人的钱都赔了才能走。”
子月一听傻了眼气极道:“喂喂喂,你有没有搞错,我跑的慢了还成替罪羊了,那些个拔腿便跑的反成对的了?你还讲不讲道理。”
“老子讲了一辈子的理,吃了一辈子的亏,以后再也不讲了,没让你把那些同伴大侠的帐一块结了就已经够讲理的了,你还想怎样?”掌柜的说着把窗也关了以防他开溜。
“俗话说吃亏是福,那也不一定是坏事。”子月想要开导他一番。
掌柜的怒容满面道:“老子都已经福如东海了。”
子月在这万分紧张的氛围中险些被他逗笑了,不想再过多纠缠索性坦诚道:“我跟你说,我是一分钱都没了,要有的话自然会给你。我钱全给那可恶的小偷偷了,看来在江湖上吃饭还得多学一门手艺才行。”
掌柜的奇道:“什么手艺?”
子月眼珠子骨碌碌乱转,咧嘴一笑:“逃跑”。她已拟准了时机趁着店伴在将尸体搬运出去之时纵身向店门跃出。
但身子刚一出门,子月便觉一只大手压住了自己肩头徐徐落下。
她抬头一望,却见眼前是一位面如冠玉翩翩出尘的少年公子,这位公子手摇着金兰白玉扇,正对着自己露出温和的微笑。
子月只觉天旋地转,好似做梦一般,这场景让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竟连他周身的气息也有幽幽暗香,一时间看得痴了,心中只想:“江湖上果然有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既见君子,胡云不喜的人物存在。古人诚不欺我。”
此人正是金兰城的城主莫少言,正巧要回望坡城的“圣贤乐”途径林城。若要论起武林中的美貌,莫少言当之无愧的可以称为美男子,但若说武林第一美男子这个称号则永远无人敢当。
因为江湖中有关于一位男人的传说,他若不死,三百年内无一位男人敢说自己美的,无一位女人不以和他共度一宵为一生之愿的。而这人正是莫少言的父亲莫子枫,只可惜英年早逝,不过从他的儿子莫少言相貌中也可想而知他父亲当年是何等风靡万千女性的气象。
子月能为莫少言的美貌所吸引便也不足为奇了。
此时莫少言身后戴着青纱面幕的侍女花如影也跟了过来:“少爷,方才正是这位公子仗义相助的。”
莫少言将扇子一合微微笑道:“少侠,吃饭给钱天公地道,怎可白食有失礼数。”
子月听了立时面红耳赤全身酥化了一般,心想:“妈呀,连声音都这么温柔,好喜欢,捉回去做驸马可好?”
正自想入非非已然忘了要说什么,莫少言又连叫了几声:“少侠,少侠你怎么了?……”
子月这才惊醒,回过神来一颗心砰砰乱跳忸怩道:“哦……未请教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莫少言拱手道:“在下莫少言,方才多谢少侠,替我侍女如影姑娘解围。”
说着子月看了看他身后,正是方才的冷艳美人花如影,惊讶道:“啊,原来你们是一起的呀,这么巧又碰面了。”
“喂,小白脸,别墨迹快给钱,别以为搬了救兵我便怕了你。”
身后的掌柜偏偏不解风情,势要坏了子月面前这旖旎美好的画面。一个人便算了,在自己喜爱的人面前丢人那如何能忍受?
正欲发作她的公主脾气时,莫少言微微一笑一扬手一锭金子稳稳落在柜台上:“够不够?”
掌柜的张大了眼,当真喜从天降连声道:“够了够了,谢谢大爷。”
子月白了那掌柜的一眼,见莫少言出手阔绰更是喜欢,柔声道:“莫公子,这多不好意思”。
莫少言摆了摆手:“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必客气,还未请教阁下如何称呼。”
子月刚想自承身份,总算没被他的美色冲昏头脑,想了想道:“在下朝……朝巨侠。”
她想着自己一心想做大侠,可这是中原武林地界,大侠还不得一窝一窝的遍地都是,我若也叫大侠那得多么跌份。巨侠怎么着也比大侠还要大那么一些,听起来就比大侠更为大气魁伟让人肃然起敬。
莫少言听了不觉笑道:“朝巨侠?好独特的名字。敢问朝巨侠要去往何处?”
子月想了想实也不知要去哪里,信口答道:“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这是江湖术语,她最喜欢听师父给他讲江湖故事,对于这个词汇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但凡有人要问大侠去往何处时,懂行的都会说“四海为家”以显示自己的格局之高,你看我的家够大吧?实则就是无家可归的聊以自慰。
“哈哈哈,朝巨侠居然把居无定所说的如此豪迈,在下佩服。”显然被莫少言看穿了,子月尴尬的笑了笑:“莫公子被你看出来了,在下确实是居无定所。”
“朝巨侠身手不错,若是不嫌弃,何不与在下一道共闯江湖?”他所说身手不错云云多为恭维之词,只是花如影看出来她是女子,且身份尊贵。因为花如影把那小偷也给擒住了,并发现了一块极为贵重的宝玉,这不是寻常人家所有。
莫少言相信她的眼光,是以千方百计的要将她找她,想招揽在身边以为己用,至于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却暂时不明。
子月听他称自己为同道甚是欢喜,想自己身无分文,又可以和这么位翩翩少年结伴同行那正是求之不得的美事,立时便想大声叫好。可身为女儿家的也不能表现的过于轻浮,毕竟才初次见面,总要矜持一些才容易讨人喜欢,是以嗫喏道:“这个……这么快,不好吧?”
莫少言奇道:“什么这么快不好?”
子月只羞得想避开他柔情似水的目光,支吾道:“没……没什么,听你的就是。”于是三人结伴说笑着向望坡城进发,途中花如影几番想探知她的底细,子月只谎称自己是个孤儿,她越是隐瞒越是让莫少言大感好奇。
而此时的普陀山中,两人正在花山草海园里飞舞试剑,剑声“铿铿”作响,满天落花飘散,直如两只蝴蝶在花间起舞,煞是好看。
“阴剑以柔,阳剑自刚,阳剑主攻,阴剑回防,双剑交合,两仪万象。”练剑的正是南山和青墨二人。
他们所练的乃是普陀山的不传绝技《两仪剑术》。之所以不传是不单传,此剑术据传为普陀山的开山祖师慧锷所创,实难考证。单人使来剑法平平,然若是阴阳相合则威力大增势不可挡。
若非二人彼此情投意合者练了这套剑术百害无益,是以三姑从不轻易传与弟子。南山与清墨在三姑眼中便是最为合适的人选,这《两仪剑术》高居武林剑法排行第三的位置,想来绝非是浪得虚名。
南山和清墨二人一时无法全部领会其中奥义自然只能在自身上寻找原因。
他们二人互视着对方,双剑情意绵绵,亦交亦失,各自引剑以剑尖相触,好似一对要被人拆散的眷侣在抵御住敌人的分割阻扰一般。
蓦地里剑尖相触爆出一团星火,二人但觉有一股极其强劲的黏力自两剑的剑尖生出,生生将他们二拉搅到一起。
二人左手十指相扣右手平推出剑,以他们为轴立时反荡出一道剑气,向四方激射而出。
只看到剑光笼成了一道刺眼光幕,二人已看不清真身,飞花落草不住绕着他们席卷成团,最后破壳,附着在光幕上的花草炸将开来,他们当真犹如仙女散花一样飘然自那中间携手飞出。
“又进了一重,威力果然惊人。”南山微笑着向清墨说道。
清墨只“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双颊生晕,南山这才意识到自己依然紧握住她的手没放立时松了歉然道:“对不起”。
清羽灵坐在亭墩上好气又好笑的骂了句:“木头就是木头,永远不开窍。”
随即又用手指卷着花枝恨恨道:“天天就知道练练练,不知道有什么意思?人家花花草草惹你们了么,眼看着就来气。”说罢起身便要走,眼不见为净。
她最近总是没来由的生气,既想清墨姐姐开心,可又觉得烦闷,实是她心中也对南山这木头早有情愫,天天面对他们在自己眼前这么晃悠怎能心静?偏偏这种事又不能去开口,他们本来就情投意合,我又怎能去坏了他们好事?是以只能暗生闷气。
南山和清墨跃到她面前,还在说着:“师姐,还是你使这剑术精妙”
清墨笑道:“还是师弟配合的好。”
清羽灵“哼”了一声道:“呕,好恶心啊,一个木头,一个痴女,真是一对。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要生气啦。”
南山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微笑道:“小师妹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清羽灵把头一扭顿足道:“是一头牛。”
南山奇道:“牛?”
清墨将剑倒转柔声笑道:“傻丫头,你是又在想你那个小猴子吧?”
清羽灵确实在想自己到底是喜欢哪个要多些,时常拿他和南山比较,他们完全是两个相反的人,只是自己和南山自小而大的缘故,总是感情更深些,但若说性格却是小猴子更讨自己喜欢。
听清墨姐姐点破也不避讳道:“是又如何,总比你这木头强多了,明明相爱,却连牵个手都不敢,只知道练剑,有什么好玩的?”
南山和清墨互视一眼又避开:“我们彼此知道,心里有对方就行了,难不成非得成婚么?大仇不报何以为家。”
清羽灵调皮捣蛋的将二人拉近格格笑道:“喏,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过成婚倒是不急,你们先亲一个吧。”
她有意成全了清墨姐姐,最好他们就地成婚,那样她也彻底死心断了念想,反倒不会这般煎熬。
清墨登时将手缩了回来,南山也有些难为情道:“瞎闹,这成什么样子。”
清羽灵见二人都是羞怯的模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个样子笑死我了,扭扭捏捏婆婆妈妈的,连手都不敢碰一下,有这么可怕么,哈哈哈。”
南山有些生气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害臊?姑娘家的一点都不矜持,清墨师姐别理她。”
清羽灵不知自己是有意要气他还是真的这么想的脱口道:“我就是不害臊怎么了,小猴子在这我就敢当你的面抱他亲他,你能怎么样?”
南山一脸鄙夷的看着她。清墨则帮她摘去插在头发里的碎片花叶,柔声道:“傻丫头,你和他见过几次面,怎知他的为人,家中是否有妻室,是否真的爱你,将来又会不会对你好?”
清羽灵一对黑漆漆的珠子转了一圈,不解道:“有那么麻烦么,我只知道和他在一起很开心就是了,哪管的了那么多。”
南山听了摇了摇头叹气道:“哎,小师妹还是太年轻了,今后会后悔的。”
“我是年轻,你也才比我大几个月而已,可惜心太老想太多了,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呢。不和木头痴女谈爱了,说了你们也不会懂,我还是和我的蝴蝶蜜蜂玩耍去更好。”说罢清羽灵旋身一转,身若飞燕飘踏于花山草海之上。
南山笑道:“小师妹这是又在炫耀她的轻功了么?”但见清羽灵笑声清脆,时高时低忽远忽近,在花草丛中来回穿梭,像一只欢快的喜鹊,嬉笑如歌。
清墨望着清羽灵逐渐渺小的身影喃喃道:“但愿这傻丫头能一直这么快乐无忧的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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