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十从昏迷中醒来,不知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肚子饿的发慌,这是死了吗?
原来死了也会饿肚子。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有些炙热,细细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端的不凡,身上是一床锦被。
看着周围古风装修,当真是逼真啊,没有一丝现代的气息。
“死了就死了,好在没有下地狱,不知道我啥时候能去投胎,不会投成猪狗吧。”
“说起来世界应该也都毁灭了,多半是没得投胎了。”
林十胡思乱想着,从床上下来不知是饿的久了,四肢无力。一个不稳摔了个狗吃屎。
眼冒金星,趴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已然感觉一道倩影带着香风袭来,微微抬头。
那女子容色绝美,欣长苗条,垂首燕尾形的发簪,优美的娇躯玉体,身着浅绿色的罗衣长褂。
在阳光散射下熠熠生辉,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犹如不食烟火,天界下凡的美丽仙女。
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似笑非笑,看着林十的囧样。
没想到天堂的漂亮姐姐还挺多,这不随随便便就碰上一个,林十觉得刚到天堂很多规矩不懂刚刚好可以问一下:
“漂亮姐姐,请问咱这有什么规矩吗?”
女子愣住了,当日随着马队押送一批货物。途经乌龟山,那乌龟山虽形似乌龟,并不高俊。
可林密人稀,多有豺狼虎豹出没。
眼前这人当时便躺在路边的草丛里,叫也叫不醒,身上倒是没有受什么伤,探了探气息这才放下心来。
心想当作件善事也算积了阴德,随后便叫人抬到马车上一同带了出来。
这小子倒是能睡,明明也没什么大碍偏偏就是不醒。今日押完了这趟货得了不少银子,便带着伙计来了这红楼找点吃食。
看伙计们大鱼大肉大口喝酒的,自己倒是羡慕,可这女人家,终究是爱美排在第一位。
为了身材,干脆眼不见为净。省的嘴馋,便上了楼来歇息,顺便看一眼那人醒了没。
没想到这人好生奇怪,张口便问规矩,难道这人知道我是谁,莫非......是同行?
“请问阁下,是哪条道上的。”
这回轮到林十蒙圈了心里想道,莫非这天堂也不是统一的,想必有很多势力。
是了,眼前这好看的女人必然是混某一道上的。
随即便学着女子的腔调道:
“不敢当不敢当,只是混口饭吃。闲散人一个,敢问姑娘芳名?”
:
“在下林十,初来天堂有诸多规矩不懂,还请姑娘指教。”
这女人飞快思索,天堂是哪个堂?
江湖上没听说有这一号子人,从哪冒出来的,看这人穿的奇形怪状的,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他说自己是散人,救了他一命总不可能恩将仇报。
老娘这档口向来是五湖四海,来者不拒,手下也是有二三两本事的,这刚好还缺个马夫不如将他招了过来,正思索着。
咕~
这时林十肚子叫了起来,真是饿极了。
听闻楼下喧闹之声便明白这是一处酒楼,别无他法,只得开口先跟这女子借些填饱肚子的银两。
这女人听了泛起一丝微笑,正好如了意。
“奴家姓莘,名深,叫我莘深便好。听闻阁下闲散人一个,这行当倒是缺个人手。不知......”
林十听了倒也乐意,初来乍到成了无头苍蝇,总得先找个工作,最重要的是当下这肚子的问题。
二人一拍及合,稍后在林十的强烈要求下莘深带林十下楼添了一副碗筷。
正值当午,端的热闹,从旁人闲谈口中得知,此楼名红楼。
红楼并非孤楼,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俯瞰着烟波缥缈的湖海,景色极佳。
雕檐映日,画栋飞云。红阑干低接轩窗,翠帘幕高悬户牖。消磨醉眼,倚青天万迭云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江烟水。
桃花渡口,时闻渔父鸣榔。红蓼滩头,每见钓翁击楫。楼畔绿槐啼野鸟,门前翠柳系花骢。
酒楼外人声嘈杂,喧闹非凡,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楼宇内豪情纵横,琴奏舞曲甚是美妙,吸引众多人欣赏着。
酒楼热闹非凡,来往的过客游人甚多。上下楼层底下一层是普通平凡人吃饭之处 上层为高档贵客食住之处。
小二忙的焦头烂额,掌柜数钱数的手发抖,看着桌上菜肴应是美味香气四溢,让人流连忘返。
只可道:
宇内清歌伴琼浆,八方剑客醉泱泱。
太白携欢花满堂 ,一众醉看今秋裳。
莘深把林十带到他们那一桌道:
“兄弟们,咱这堂子又算大了一分,我身边这位小兄弟名叫林十。今后就是咱自己人。”
林十不解,这女人怎地能跟男人称兄道弟?
这时一满脸络腮胡,吊睛白虎眼,身着褐色麻布粗衣,双臂上虬龙炸起的大汉道:
“这不是前些天在乌龟山捡到那小子吗,怎地,看着细胳膊细腿的,莫非还有点武功不是?”
莘深也看向林十,这可把林十为难住了。
林十心中想着,这会要是被识破手上没点东西,这第一份工作就要被炒鱿鱼了啊,这天堂竞争果然激烈。
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
“鄙人不才,从小跟着家父学了几手剑法。”
实际情况是哪有什么剑法,林十父亲小时候倒是带着林十拿苍蝇拍拍过苍蝇。
也就林十看入迷了电视里的剑客,自己便跑去对着一根嫩草便挥下,苍蝇拍过,嫩草即断,当时感觉自己总是个有天赋的剑胚子。
“好!”
说话的是一书生样子,白服白靴,头顶一白色长冠,端的有了股不健康书臭气。那人瞅了瞅那络腮胡的大汉道:
“好啊,你看看人家,学的可是剑法。剑乃百刃之君,杀伐果断风度翩翩。”
“你看看你,刀枪剑戟万般不用就知道用拳头乎脸。野蛮!”
那络腮胡子的大汉很是不忿,哼了一声却没有争辩。
想是明白这嘴皮子上的功夫永远比不上读书人,这读书的也就会动动嘴上功夫罢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什么样子,非要让人家看笑话。林十小兄弟好几天没吃了,还不挪一挪让个座。”
在江湖中就是这样,恩怨情仇充满了烟花气。
气氛很快又火热了起来有人道:
“我说林十小兄弟,你可一睡睡得可是舒服,嘿嘿,这一觉醒来,酒足饭饱,刚好还遇上这红楼花了大价钱请来琴仙黎姑娘一曲。”
说话的是一貌似花甲之年的中年男人,面容极为苍老,说起话来可以看到满嘴的牙只剩了两三颗,似再嚼一口东西便要掉了下来 。
林十可管不了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什么琴神,琴仙的。肚子填饱了才是最重要的。
那读书的老气横秋道:
“琴知音一曲百年经,荡尽红尘留世名。落雁平沙歌士志,鱼樵山水问心宁。”
“轻弹旋律三分醉,揉断琴弦几处醒? 纵是真情千万缕,子期不在有谁听?”
“纵然那姓黎的小姑娘琴音可以入木,可却没人能懂。”
“嘿嘿。”
“最道是知我者,于我千里,不知我者近在眼前。”
这后半句话明显是对着那络腮胡汉子说的。
也不知他俩究竟有和恩怨,一阵闲谈已是酒过三巡,林十表示不参与话题只想吃饭。
一阵喧哗簇拥而来,原来是那琴仙到了,林十自然不会错过看美女的机会,在簇拥之中如莲般宁静,这便是当今琴道大成者。
黎仰韶来到红楼正中央,那有一圆台半托,高半丈,在喧哗中心没有一丝波动。
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绿波,便如透明一般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
她将背上长琴解下,盘膝而坐,琴置于膝上。
双手抚琴与自然仿佛融为一体,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很自然。
喧闹的人声不知何时已经安静下来。
起手而弹。
琴声十分优美,像小溪那泉水叮咚,又有着忧伤,好似那山谷的幽兰,也不少那份气概。
宛如一位英雄豪杰,琴声是多变的,要看弹琴人的心情和感觉,这琴声让人陶醉的让人仿佛身临其境。
“不亏是琴仙。”那读书人轻道。
台下众人也都频频点头,至于林十,反正听不懂,还是接着吃一点好吃的吧。
琴音旋绕了三个时辰,人们便听了三个时辰,未曾有人离座。
林十也是吃饱了才开始听,但似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入迷。
如果要举个例子的话,这大概就是上辈子里捡起一块橡皮,从此再也没有听懂过的数学课。
琴声穿过门外洒满铜绿的门环,穿过布满渔火的江堤,闯过布满萤光的芦苇群,绕进客栈旁的巷弄,滑进郊外的胡同,徘徊寒风凛冽的村口,在清幽的帘外,悠悠荡荡。
这是真实的世界,只有林十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流年的影子,风的歌声,月的优雅,絮语千言,道不尽,断了的琴弦,铺满指心的血,定格的年轮,琴声回响萧瑟处。
一曲终了大家赞不绝口,那琴仙似有疑惑看了一眼林十,林十感知敏锐,反应过人,当即便看了过去,可那琴仙早已收回了目光,林十有些不知所然。
楼中有不少文人雅客,变着法的称赞琴绝琴音如何。
但是什么都没听懂的林十也没什么好评价的,自己原就不懂,何必附庸风雅。
那读书的见周围净是写粗脖大汉只好对林道:
“我说林十,这里我看就你像个文化人。这琴仙一曲可是难得,你就真没有什么想法?说不定这辈子咱也就听这一次。”
“嘿嘿,咱算是捡了个大便宜,每次压货经此都提前数月订了这一桌。刚巧这桌还就碰上了,如今在外面这桌可是千金之价。”
许是吊起了众人的好奇心,要看看林十斯斯文文的长相是怎个有文化法。
众人起哄非要林十说说有什么感想,奈何没文化,好在生还看过几部电影。只好套用生前星爷电影里的话说道。: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原出自《左传》,但是林十当然不知道,也不知道其是何意,反正听起来B格高就行了。
可偏偏误打误撞,此时还真应景了。
不出口则已,这一出口众人皆惊,全场寂静无声,看向林十。
就连那琴仙黎仰韶都 唰 的站了起来,看向林十道:
“你,跟我走。”
红尘间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