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微活像个见不得光的‘童养媳’,整日被许幼怡关在屋里,而在她眼里,师父变了很多,竟然时不时就要出门下山。
于是被九爷下了死命令的姜斌,就成了‘童养媳’奴役的对象。
姜斌的身手好,做事胆大心细,不出三日,便已将落清山如今的情形摸了个大概,当然也包括这几个月来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
许幼怡又出门了,严微一个人留在明光院,姜斌也不再顾及,翻过院墙便找到了又在无聊折腾好运气的严微。
严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逗猫:“怎么样了?”
“啧,”姜斌不爽:“我又不是你手下,能不能别老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我还以为我在给你打工呢。”
“可不就是吗?让你跟着我可是九爷下的命令,难道你不听九爷的话了?”
“你就知道用九爷压我!”姜斌气鼓鼓的在石凳上坐下,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茶水,一口灌下。
“我还真查到不少东西,再有不到两个月,落清山就要举办武林大会了,届时中原所有的门派都会来参加,推选新一届的武林盟主,但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你黑心大师兄谢一范居然失踪了。”
“那不是我大师兄。”严微警告的瞥了他一眼。
“好好好,不是不是,”姜斌继续道:“结果你猜怎么着?就我们俩回来的当天,周衡刚从落清山启程回青州,他竟然在这里堂而皇之的住了三个多月,我估计这谢一范应该是跟他一起走了,你觉得这俩人在搞什么鬼?”
“九爷不是说了吗?我身上的鸢罗毒,是由开阳派提供,多半是谢一范下给我的,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交易,我师父应该也是在顺着开阳派与魔教勾结这条线往下查...可她怎么知道是开阳的毒?难道谢一范跟她说了?”
姜斌又啧了一声:“严微,你说谢一范跟周衡下山,不会是你师父授意的吧?”
严微蹙眉:“我师父要查的事情,何必中间还加一个谢一范?这个谢一范也是奇了,先是和周衡勾结害我,现在又似乎听命于我师父?”
探听到的八卦在姜斌嘴里绕来绕去,就是说不出口,在北漠时他就见识过,严微对她师父的感情不一般,要是听到这消息,不知道会不会当场撅过去?
严微见姜斌欲言又止,不耐道:“有话说有屁放。”
姜斌干咳了两声,压低了声音:“落清山上的弟子们都在传...说,说许门主与周衡两情相悦,周衡不日就要回来提亲了...”
话音未落,严微便怒道:“你放屁!”
姜斌小声嘟囔:“不是你让我有话说有屁放的吗...”
“周衡是缠着我师父不假,但我师父从来不屑于与他为伍,何来两情相悦一说!”
“你别急啊先,听我把话说完,”姜斌叹道:“自从你出事之后,许门主就像变了个人,听弟子们说,她常常跑去昆吾寻周衡,两人渐渐形影不离,后来,许门主甚至允许周衡来明光院小坐,谢一范因此妒忌的不行,严微,我不了解许门主的为人,但既然你说她不可能委身周衡,想必你师父这么做,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严微呆愣了片刻,恍然道:“她,她,她是想用自己...用孤芳剑法,用月华门为饵,钓出当年的真相。”
她霍然起身:“对!就是这样!周衡和谢一范为了追求我师父才达成的一致害我,我师父看出了开阳派与魔教的关系,便利用这两个人的好胜心从中挑拨,逼得谢一范说出实情,当年的事情,许幼怡中毒与开阳派脱不了干系,那暗害前门主的也必是正道之人。师父从谢一范口里听到了下毒手法,便觉得她也是着了身边人的道,孤芳剑法一直是林有为和开阳派觊觎之物,两者相争,必有一伤...”
姜斌听得怔愣:“若真是如此,许门主之心智胆识,当真不是常人可及...那照你这么说,许门主下嫁开阳,也是她计划之内的一步了?”
严微握紧了拳,两极玄功本就霸道的真气在体内流窜,她闭上眼压制住这股力量,缓缓呼出一口长气。
“我不会让她伤害自己的。”
————
许幼怡去了山下花雩楼同张晚的人接头,随着调查深入,当年的一些真相也逐渐浮出水面。
据说母亲当年,未婚有孕,遭正道同门所不耻,在落清山众人的劝说下,她毅然决然选择生下自己并一个人将自己带大,其中苦楚甚是煎熬。但印象里的母亲,却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半句。
对于从未谋面的父亲,母亲可谓是用情至深。
张晚替她查到了当年事发时开阳派的动向,他们先于月华门从少林离开,却在山脚流连数日,直到许知韵带着门下弟子下山当日,他们才启程离开。
许幼怡回忆起了当年,母亲以历练为由强行将自己留在少林‘修行’,竟是提早有所察觉,也是母亲的敏锐,才让许幼怡逃过一劫。
母亲,你可知道,女儿这些年,宁愿当初同你死在一起。
许幼怡忆着与许知韵的酸甜苦辣,不知不觉已走回了明光院,她敛回思绪,呼出一口气,让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刚走进院里,她便闻到一股久违的肉香。
天上有些落小雨,严微将碗筷布在了屋里,许幼怡将披风取下挂在一旁,桌上已经摆上了两盘令人食指大动的佳肴,还有一盆芹菜稀饭。
尤其是红烧肉,好几个月没吃着了。
许幼怡的心情好了一些,猫似的挪到灶房门口往里瞧,严微围着围裙,背对着门口站在锅边,正用盛了一勺锅里的汤,往嘴里尝味道。
“嗷呜!”许幼怡童心大起,猛地跳进灶房,双手举高,假装自己是万兽之王。
“嘶——”严微被吓得一抖,还没吹凉的汤喝进嘴里,烫的她五官挤作一团。
“好香啊,”许幼怡假装无事发生,蹭到严微身边低头去看,花容失色:“鸽子汤!你哪儿杀的鸽子!不会是我那只吧!”
严微觑她一眼,哼,就该把那只捉了,省的你身体不好还天天想着烦心事。
“没有,树林里捉的。”
许幼怡欣慰的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噢~那好了吗?为师可饿了。”
“你先去吃,我马上就来。”
师徒俩很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虽然从前吃饭她们也不怎么讲话,但今天的氛围,安静的诡异。
严微依旧是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倒让许幼怡夹肉的动作都小了,甚至不敢咂嘴。
奇怪,我心虚什么?
“师父,你今天去哪儿了?”沉默的严微忽然开口,许幼怡猝不及防。
“啊...我...我去城里买了点胭脂水粉,你这个小孩子不用,不知道的。”
“如果你在查那件事,我可以帮你。”严微直视着许幼怡的眼睛,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向许幼怡挑明了。
许幼怡果然眨巴着大眼睛:“你说的什么事啊?”
严微蹙了蹙眉,她今天一整天都觉得格外的烦躁,两股真气又在体内躁动起来,她放下筷子,握紧了拳头。
“许幼怡,你是打算到嫁人了都不告诉我吗?”
许幼怡怔住了,这是严微第一次叫她的大名,虽然两人相处一向随意,但严微还是很懂得‘尊师重道’的。
严微盯过来的双眼越来越凌厉,似乎有火在里面燃烧,这样炽热和直白的目光,仿佛要将许幼怡烫穿。
许幼怡不喜欢这种感觉。
“严微,你怎么跟我说话呢?”许幼怡重新摆出师父的架子,严肃道。
“我问你,为了得到你想要的结果,怎么伤害自己都可以吗?”
又是第一次,严微在许幼怡面前发了火。
许幼怡沉默半晌,也放下碗筷,轻飘飘道:“原来你知道了,我以为什么事呢,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解决,你不要插手。”
“又是这句话,这么多年,你会说别的吗?一次两次,我都可以忍,但是这次,你太过分了,周衡那样的小人,我有成百上千种方法让他说出实话,你却宁愿一次次将我推开,也不惜要委身于他?”严微情绪激动,口不择言:“还是说,在你眼里,我的真心,就是比不上周衡是个男人!?”
许幼怡脸色霎那惨白,霍然起身:“你胡说什么呢!你,你...”
严微不甘示弱,也站起身来:“不错,师父,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从前我以为,我可以一直以徒弟的身份守着你,可现在,你要在我面前嫁给旁人,我做不到视而不见,就算你心里没我,你也不能嫁给周衡那种货色!”
‘啪’的一声,许幼怡手起掌落,打了严微一个重重的耳光,严微脑袋一偏,攥紧了拳头。
“严微...你我都是女子,还是师徒,你对我的喜欢,是离经叛道加忤逆不孝,是错上加错!如果是我没有教好你,那是我的错,严微,你在天下人眼里已经死了,你是自由身了,何必把时光消磨在我身上,我许幼怡的事,从来不要旁人插手,无论这人是我的谁...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严微紧紧咬着后槽牙,一言不发的跑了出去。
院门被重重关上,伴随巨大的声响,许幼怡眼里的泪落了下来,她扶着桌子坐下,掩面哭泣。
微微,这样不行,我没有办法将这样的自己交给你,我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不知哪一天就会死去,你本就该是天底下最耀眼的那个人...光芒背后,我会永远站在你的阴影里。
微微,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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