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瞬喜悦,随即而来的却是更大的哀伤。
她应该清楚自己的定位才是。
她这辈子就只能是一个过客、旁观者、囚犯。
她就应该是冷血、没有任何多余情感的一棵树。
她就应该孤独而寂寥地,成为历史兴衰的见证者。
直到彻底枯死,她都应该就这样麻木地活着。
她只配这样活着。
“师父您快看!那棵树怎么半枯不枯的啊?”
孩童略有些稚嫩的少年音将她纷乱的思绪拉回,他远远指着她,向身边的男人发问。
“你再看它,确定只是一棵树么?”男人回他,语气懒散,“有奖问答,错了奖两天,对了奖三天。”
“哇!真的吗?是什么奖励啊?”少年一脸受宠若惊,星星眼望着身边牵着他手的男人,只觉得此时师父的身影格外高大。
“做饭,还有帮我买酒。”
“啊……”他失望地耷拉下脑袋,嘴角都快垂到脚上去了,而后突然仰起一张稍微还有一丝希冀的小脸。
“师父,我可以不看吗?”
男人闻言慈爱一笑,抬手轻轻揉了揉他发顶——
“不可以呢。”
他说完,掌心凝力将少年往前一推,后者眨眼间便到了杏树身边。
“好好看认真看啊!听到没——”
语毕,男人取下他那把常年背着的剑,随后靠在另一棵大树的荫蔽下:“渊儿,为师会在一旁看着你的。”
“是……”
桑渊长叹一声,转身时却一秒严肃,细细端详起面前这株杏树来。
听春一开始被他们那你来我往无厘头的对话逗笑,现在却有了些不适。
人们都不喜欢被审视。虽然她不是人。
“诶?师父我看出来啦!”少年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他向树荫下抱着剑小憩的云华兴冲冲地招了招手,“这棵树里面封了一个人!”
后者摘下脸上盖着的不知从哪找来的破旧草帽站起身,一瞬便到了他跟前,用手中变幻出的扇子嘣一声敲了下他脑袋。
“错了!谁教你平日里不认真!两天!一天不许少!”
说罢,大手抚上树干,眼中闪烁着精光:“这是一株已经活了上千年的风流树啊!砍了它来做个新的酒葫芦,多是一件美事啊!”
桑渊委屈抱头,口中嘟哝:“有您这样不着调的师父,我能认真才有鬼吧……”
“臭小子!你说什么?!想挨罚了是吧!”
“没有没有!师父您听错了,嘿嘿嘿嘿……”
他赶忙后退几步,躲开再次带风敲下的扇骨,变脸似的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师父您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啊。”
“哼!你这小子!”云华冷哼一声,装模作样地捋了捋自己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子,“放心!你师父我啊,活到九十九都嫌少!”
“不过,你那答案与正经的也八杆子打不着啊,”他忽然又是话锋一转,正色道,“也不知是哪位同僚啊,好事做一半,开了她的灵识却只给通了一半,也不点化。难为这杏树,独它一身活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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