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鞠躬,道:“我身受茉儿小姐恩情,也答应过茉儿小姐要代替她寻找原初的根源。而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当言出必践。烦请前辈告知这试练,从何开始?”
云岚天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好小子,虽说实力弱小,但这勇气确实可嘉,这试练,说不定你还有一丝机会通过。”他伸手指向最高的那一株大树,也就是方才他下来的那株参天大树,说道:“试练说起来严肃,但也简单,你若准备好了,走到那株大树之下,便算试练完成。是不是听起来很简单?”
云帆点头,这何止是简单,他实力虽然退化,但不代表着常识也跟着消失。
此处到那大树之下,目测不过百米之遥,纵使云帆凡人之身,也不过咫尺之遥。
云岚天神秘一笑,“虽然路不长,可也不短,我不能说太多,还请自己体会。”
云帆沉思,他能从一个孤儿修炼到半步仙王,自己经历过的各种险地机关也不计其数,这百米绝对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抬头,云帆缓缓迈出第一步,四周景致突变,云帆却是回到了被云林逼到绝处的悬崖边。
“云帆,你已无处可逃了!”云林大吼一声,提剑前刺,云帆欲运气抵抗,却忽而发现自己丹田那不过是凡硕一境的小小气旋。
前踏一步,利剑入胸,鲜血迸射。云帆脸色一白,几缕血丝溢出嘴角,那云林消失不见,可胸口确实出现了创口,捂住伤口,云帆再踏一步。景致再变,云帆定睛看去,却是自己跪在云家大堂之上,前面则是云老爷子的灵位。
满脸横肉的云家大长老抽出腰间长鞭,猛地一甩,落在云帆背上,云帆脸色一白,却忍住喉间那口鲜血。
“小杂种,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蛊惑了家主,让他把对家族无比重要的仙印交给你这个外人!但是现在家主仙去,长老会一致决定由云家长子云林继承这云家仙印。是你自己自废功法,交出仙印,还是我们杀人取印……希望你知道好歹!”大长老说着,又是一鞭抽在云帆背上,鲜血不可抑制的喷出。这一幕他记忆犹深,若不是这大长老苦苦相逼,他又何必落得如此下场?
起身,任由那鞭影甩在身上,任由那血液自伤口流出,结痂,撕裂。他后退一步,前鞠一躬,道:“爷爷,冒犯了。”
立身,前踏。场景再变……
云岚天看着少年时进时退的步伐,从一开始的默然,再到方才的重视,云岚天发现,云帆和之前的那些人不同。
因为试练是他所开启,自然试练中的种种场景他也能看得清楚,被逼落崖,被迫反目,新婚分离……
这之中的任何一件发生在一个常人身上都足以让其一蹶不振,可云帆似是无事发生,只是自顾自的走向前去。
“此子,不过堪堪十八年华,凡硕实力,却能抗衡这足以迷惑仙胎境强者的幻境?”云岚天有些发愣,忽而自嘲笑道:“也可能是我这把老骨头确实到了该消失的时候了,臻化……也不及那九向境万一,倒是老夫井底之蛙了。罢!罢!罢!”
再看云帆,身上的伤口一处处的增加,可他的眼神却没有任何迷茫,这些都是他心中的痛,可他却无视他们,径自向前走去。
三十步……五十步……九十八步……
还差两步,云帆便能走到那树下,他的左眼已经看不见任何事物,方才的试练中,那往昔一剑夺走了他左眼光明。
“呵呵,最后两步……不对,一步。”云帆喃喃自语,看向最后一次的幻境。
没有敌人,没有其他人,背后只是一位女子,和红盖头。
“云帆?”轻灵的声音传来,听到呼喊的云帆浑身巨颤,他下意识的想阻止面前人儿自己掀开盖头的动作,可他胸口一疼,是之前留下的无数伤口被撕裂的感觉。
“是不是你?小帆你说话呀……”说着话的女子似是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的就要掀开盖头。
云帆一惊,背后是门,他只要拉开就能逃离,可这也意味着,他在这最后一步中,倒退了。
这一退是延续他新婚之日不得不和云灵儿分离的一步,他不想让她知道他任何的难堪,他希望她就永远像个小公主一样,享受着他的好就够了。
“没事的,小帆。”犹豫那瞬间云灵儿已经自己掀开了盖头,看见了云帆的模样。
就和云帆半年前的新婚之日一样,他被大长老陷害,新婚之日遭到暗算,浑身是伤的逃进了云灵儿的婚房。
“小帆你快跑吧,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云灵儿说道,“只是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找我,然后,还我一个新婚之夜……可好?”
云帆摇头,他知道这是幻境,也明白只要离开就能走出这最后一步,也和他生前那些选择一模一样,算是,坚守本心。
可他做不到,他亏欠这个女孩太多,即使在名义上她是妻子,包容是她的本分。
“我不走。”云帆抱住云灵儿,“我舍不得你。”
云灵儿噗哧一声笑出来,眼角却带着泪滴。揉了揉眼睛,云灵儿和小时候一样宠溺的摸了摸云帆的脑袋,说道:“别犟了,我会好好的,而且,你现在出去,不就是为了更好的遇见我吗?”
云帆默然,却没有松开抱住她的手,“灵儿……”
“嗯,我在”云灵儿应道。
云帆抬头,空洞的左眼淌出血泪,不舍地看着眼前渐渐模糊的人儿,就连手中的触感也变得虚幻,他多想大吼一声留住云灵儿,可他知道,他已经,失败了。
“试炼失败!”宏钟一般的声音响起,却不能激起云帆心中一点波澜。
他曾离开过一次他最爱的女孩,在这试练中,他再一次没能留住她,即使他本就知道,那不是真实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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