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切都在慢慢步入正轨。
转眼间，距离安凌和顾宸初识的那天，已经过了整整第二十八年了。
晚上。
顾宸刚加完班，就接到了安凌的电话。
“喂，您好，请问您是安先生的朋友吗，他在我们酒吧里喝醉了，可以带他回家吗？”对面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嗯，具体位置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对面说完地址就挂了电话，顾宸开着车到了安凌所在的地方。
已经凌晨一点快两点了，安凌怎么还在酒吧喝酒。顾宸皱了皱眉头。这不像是安凌的风格。
赶到酒吧的时候，安凌还醉醺醺地趴在柜台上。顾宸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熏味，微微皱了皱眉头，到安凌的耳旁轻声说：“凌哥，我带你回家。”
安凌察觉到了什么，缓缓站了起来，然后说道：“顾宸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自然是装醉，以安凌的酒量，那点酒根本不至于喝醉，现在只是微醉罢了。
“我们先回去吧。”顾宸看着周围的人把目光投向了这里，急忙挡住他们看安凌的视线，虽然两人的身高是差了些，但是还是可以勉强挡住的。
“不要，你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回去。”安凌继续耍着无赖。
顾宸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心知自己是不可能拒绝了。
沦陷得很深。
“别闹了。”顾宸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没闹，你就说，答不答应？答不答应嘛？”
“行。我答应你，走，回家。”
安凌这时候突然说了一句，“听到没，这以后是我男朋友了。”
“恭喜恭喜。”周围的人鼓起掌。
“今天这里所有的消费挂我帐下。”安凌对酒保说着，然后就被顾宸牵走了。
酒吧里传出一阵欢呼声。
脸……一阵滚烫。
顾宸不敢相信的是，安凌居然没喝醉。他走路突然不晃了，然后一下子就把他扑到了一堵墙前，是壁咚。
“宸宸，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安凌突然一改刚才的作风，声音里透着一种磁性。
他的眼里透着一种温柔，一种宠溺。
很暖很暖。
路过的路人轻轻扫了他们一眼，红了脸，又急忙走开。
“你装醉。”顾宸轻笑道。
“那又怎么样，反正你是不能反悔的。”安凌笑了起来。顾宸无奈地看着面前的人，道，“原来是你算计好的，凌哥你居然学坏了啊。”
“才没有呢，我这是光明正大。才没有算计。”安凌镀起了嘴。
“昂，行了，我去开车，一起回去。”顾宸笑了笑，见安凌让开了就去开了车，安凌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突然安静。
回到了家，南白和北黑在小窝里好好地睡着，看来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安凌是好好喂了猫的。
洗完了澡，安凌突然走了过来，把头轻轻靠在顾宸的头发上，闻着顾宸头发的味道，笑着道了一句：“牛奶味的。”
顾宸的脸突然“唰”地一下就红了，然后无奈地说，“到你去洗了。”
“昂，行行行。”安凌笑了笑。
顾宸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发着呆。
明天应该去看爸爸了。顾宸想着。仔细算算，竟也好久没去看看父亲了。
我于1991年3月1日遇见您，于1994年12月4日将您送至大地母亲的身旁。自此，您魂归故里，存留于我的记忆之中。
父亲，大概是走了29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凌才进来。
顾宸一向是热爱装睡的。安凌自然也就当真了的。
外面莫名打起了雷，安凌被这声音惊醒了，突然看了一眼顾宸。见那人仍是闭着眼的，又笑了笑，继续躺下去睡。
顾宸从小就害怕打雷天，安凌是知道的。
至于为什么顾宸现在没有反应，或许如果掀开了顾宸的被子就会发现了，顾宸的手正紧紧地抱着抱枕。
外面雷声大作，顾宸紧皱着眉。
该死的。
他努力转移着注意力，拼命地想着别的事情让自己开心点，脑子里却满是所有痛苦。
那些痛苦化作一把利剑将自己的身体刺穿。
茫然无措。
不知道熬过了多久，顾宸发着愣，等到他觉得已经很大概六点多的时候，他才睁开眼，突然发现，安凌突然比平常起早了，刚做好了饭。
自己刚刚，是在干嘛？是他耳聋了还是安凌的动静太小了？
“早啊。”顾宸看着坐在位置上的安凌，“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你不也一样。”安凌笑了笑。
顾宸转身去洗漱，回来的时候安凌正发着愣。
“想什么呢？”顾宸笑了笑。
“我在想，你都是我男朋友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娶你啊？或者你娶我。”安凌笑嘻嘻道。
这都是什么啊……
“还早呢。”
“那你要什么时候啊？我要是再不早点下手你被人抢走了怎么办？”某无赖笑了起来。
“你想多啦。”顾宸揉了揉安凌的头，“吃饭吧。”
沉默地吃起来。
顾宸突然说了一句：“今天上完班，你有空吗？”
“我什么时候忙过啊。”安凌笑了笑，虽然这段时间的确是比较忙的，但是还是有很多时间的。
“那我们去看看我爸，好吗？”
“当然啊。”安凌笑道。
……
傍晚。
墓园。
顾宸刚进去找到父亲的墓就跪了下来，“爸，对不起，那么久没来看你了，你在那里过得好吗？爸……我有男朋友了，我觉得我会很幸福，爸你会开心吗？”
顾宸又絮絮叨叨了许久，最终还是放上了一束雏菊。
父亲最喜欢的雏菊。
“凌哥……我好像有点麻烦你了。”顾宸不好意思地笑了。
“说什么麻烦呢，小傻瓜，我陪你那叫应该的，怎么是麻烦呢。唉，可惜你还要工作，只能凌晨两点再看见你了。”安凌委屈道。
“不哭不哭，我今天早点赶完工作，早点回家啊，对了，你也要早点睡，不然又长黑眼圈哦。”顾宸笑着轻抚着安凌的脸。
这是他的光，只属于他的光，不会是任何人的。
“昂，都你听的。”安凌笑着揉了揉顾宸的头发，“我送你去公司吧。”
到了公司，顾宸笑着跟安凌说了个再见，转身就上了楼。
安凌看着顾宸，直到他的人影彻底消失了才离去。
相识二十八年，今天是和你在一起的第二天。
对不起，凌哥，我还是自私了。
顾宸想着。有些生气地撞了撞墙。怎么就没撞死我自己呢。顾宸想着。
一阵忙碌。
“阿宸，你最近是不是被什么有钱妹子缠上了？”一旁的同事八卦地问。
“昂？怎么这么想？”顾宸依旧打着键盘，没有去看旁边的人。
“今天有人在我们公司附近的电子屏上面投了一整天的'顾宸是我男朋友'呢。要知道在那个地方投一整天的屏幕，开销可不少啊。”
听到这话，顾宸差点笑喷出来。
估计就是安凌做的。不过，也不至于这么高调吧。
顾宸觉着夸张，然后只是说道：“有的人表面是个妹子，实际上你猜不到。”
“啊？”同事有些懵了，“你是基？”
“你猜。”顾宸笑了笑，又开始专心编程序。
他没有看到这位女同事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意味不明的笑。
顾宸专心地写着程序，然后继续道：“别八卦了，你那一板块没出来，整个游戏就不成形了。快点工作昂。”
一阵诡异的沉默。
过了好久顾宸才下了班，刚回到家里面，就发现周围一片漆黑，然后笑道：“看来是睡了的。”
结果刚要打开灯，灯就先亮了：“惊喜。”
“我觉得是惊吓。”顾宸淡定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现且一身正装的人，进入了屋内，然后转身锁了门。
“啊？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安凌委屈地看着顾宸，突然一阵尴尬，安凌还是先开口了，“咳，喂，你叫什么名字？”
“顾宸。”顾宸突然想起五岁他们刚见面的时候。
“别怕那些人，以后我罩你，我们做朋友好不好？”安凌调皮地笑了笑。
“嗯。”顾宸的声音已经没有了五岁时的那种茫然无措与犹豫，而是果断的。
“我叫安凌。”
“很高兴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们干嘛又那么中二啊。”
“只要顾先生愿意，你的安先生就可以陪你开一辈子的玩笑。”安凌笑道。
一辈子。
有多长呢？顾宸想了想。
手却被安凌拉了起来，安凌小心翼翼地给他戴上了戒指，“嗯，锁住你了，你逃不掉了。”
“噗嗤。”顾宸忍不住笑喷了，“不是，人家求婚都是正经兮兮地，单膝下跪让对象同意，你怎么就这么直白地把我锁在你身边了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我呢，占有欲很强，很霸道，你要是不同意了怎么办。”安凌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磁性，眼角边的泪痣让他显得更加多情。
“几岁了啊？”顾宸轻轻刮了一下安凌的鼻子。
“说过了，六岁。六岁的安凌要五岁的宸宸陪我玩嘛。”面前这个男人超级不要脸地说。
“我三十三了。”顾宸淡定地绕开安凌，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
“那就更好了，宸哥哥，陪人家玩嘛——嗯，陪人家玩啦，求你了求你了。”实际年龄三十四的男人拉着顾宸另一只空着的手撒起了娇。
“……”顾宸不知道能说什么，然后突然转移话题道：“对了，看看现在几点了，你还没睡。你是想死吗？”
“我是想死在你怀里。”安凌笑嘻嘻道，“我已经跟我爸妈说过我和你在一起的事情了，他们都能接受呢。”安凌揉了揉顾宸的头发，愉快地说道。
“是吗。”顾宸跟着笑了笑，“真好呢。”
“对啊。”安凌笑着，“去洗澡吧。我水都给你放好了。”
顾宸总觉得安凌经常给他带来一种贤妻良母的错觉。
洗完后，静静地躺在床上，发着愣。
安凌没有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因为只要他没有主动说，安凌就不会那么蛮横。
他知道安凌其实对他真的很好。
至少，安凌在等他，不管是什么，都等着他，都听他的。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偏偏栽在了自己手里呢？至少在顾宸的印象里，他感觉安凌特别符合某小说里男主的气质。
而自己只是一个配角。
怎么听着都想是他在高攀安凌。
他不知道，此刻的安凌也在想着事情。
还记得小学的时候安凌曾经发过烧，那时候还是顾宸帮着量体温，帮着照顾他的。
那时候安凌就想了：这么好的宸宸，真的是谁得到谁幸福一辈子。
现在看来，自己就是那个幸福了一辈子的人。
“睡了吗？”安凌小小声地问，这种声量是那种听得见但是吵不醒人的音量。
“睡了。”顾宸的声音里一阵平淡。
“那我就要溜到你的梦里去跟你说我喜欢你了。”安凌又小声地说。
“那我就先跑到你的梦里去说我喜欢你。这样你就不用那么累了。”顾宸笑道。然后两人又是尴尬的沉默。
渐渐的。
安凌睡着了，不过做了噩梦，马上就惊醒了。
是之前做过的那个梦。
就是梦见顾宸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却又推开自己掉落到湖水里的梦。
自从和顾宸在一起后总是会做那个梦，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现在总是要比顾宸起早许多，不过早多少确是不定时的。
他总怕面前的人突然就推开他不见了。
虽然这种想法有种过分的幼稚。
但是，那是自己拥有了二十八年的宝藏，谁偷走都不行，甚至连碰一下都不行，就算再亲近的人也不行。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很自私的人，从爱上顾宸那一刻起，所有的大度和不在意都变成了幌子。
他很喜欢顾宸，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爆炸，喜欢到为了他可以扔掉全世界。当然，这么说还太俗气了，但是他实在找不出有什么句子可以形容自己有多喜欢顾宸了。
大概是没有句子可以形容得了的。
简简单单两个字便好：喜欢。
于是，他的占有欲开始作祟，只要看到顾宸的身边有什么人总是想想尽方法赶走。
在他眼里，顾宸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只是他一个人的，而不是像中央空调那样。他只想顾宸对自己一个人好，虽然这么做是不可能的。
顾宸大概是没想到，安凌在他去苏州的那段时间，夜夜买醉，就像是丢了魂一样的，连单子都没谈好，为此公司亏损了整整一百万，安凌还被父母说教过，被同行议论过，甚至有些自媒体造谣说他因为一个女人走了，为情所困了。公司还是花了大价才封住了那些人的嘴，但是那又能怎么样？一时间众人对这个所谓的安游继承人表示怀疑，这个世界看不起被深情所困的人，所以深情的人被称作舔狗。
为情所困是真的，因为女人是假的。那些人大概是没想过，安凌会喜欢一个男生二十年。
说实话，从小优秀到大的安凌根本没受过什么委屈。这是第一次。
但是他不在意，那时候的他只是一昧想喝醉了可以大胆地去找顾宸，虽然他的潜意识根本就不允许他这么做。
不过好在，现在顾宸回来了，是属于他的了。
他只想要好好保护他的宝藏，永远永远。
谁都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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