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四殿下?你到底在说什么?”
擎苍又笑了笑,“哦,对,我忘了,你现在是叫——景辞?不过这都没关系。我今日来只是想找你帮个忙。”
“什么忙?”景辞拿着剑,警惕地看着擎苍。
“借你的心头血一用……”
话音未落,擎苍果断出手,单手成爪,直奔景辞胸口而去。景辞只能看见一道残影闪过,还来不及反应,胸口就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惊恐地发现擎苍的右手已经没入了他的胸膛。
“你……”
景辞话还未说完,头上的凤簪突然爆发出一阵金红的光芒。擎苍突然惨叫一声,被震得倒飞出去。
金红的光芒将景辞笼罩在内,景辞觉得浑身暖暖的,胸口也不疼了。低头一看,他惊奇的发现伤口竟已经痊愈了。
“这是……?”
景辞抬手摸了摸簪子,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
擎苍从地上爬起来,显得有些狼狈。他这才开始重新审视起景辞来。
看到他头上金红色的光芒,擎苍认出了那是左言希当日从他手中夺走的凤翎。擎苍定了定神,聚集了法术在掌心,打算将他头上的凤簪击落,再对景辞下手。
他刚上前一步,面前突然白光一闪,一只雪白的狐狸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低吼着发出威胁的声音。
景辞一惊。
“阿真?”
它刚刚……是凭空出现的?
景辞越来越混乱了。
阿真往景辞身旁靠了靠。金红色的光芒突然扩大范围,直到将小狐狸也罩在里面。
阿真目露凶光的盯着眼前的擎苍,身后幻化出了九条尾巴。它突然仰天长啸一声,身形骤然开始增大,直到与景辞一般高为止。
看着眼前骤然出现的巨大九尾狐,擎苍虽然不知道这是谁,但他却能从它身上感受到来自上神的威压。他怕这只九尾狐引来青丘的其他人,只得放弃景辞,找准机会溜走了。
擎仓一走,阿真立刻又变回了乖巧的小狐狸模样。
方才擎苍攻击景辞的时候,在周围设了法术屏障,普通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也隔绝了声音。此时擎苍一走,河畔乒乒乓乓的刀剑声再度传来。景辞一惊,连忙抓起佩剑,上前加入混战。
“言希!”
听见景辞的声音,左言希神色一变。冯亭敏锐的捕捉到了左言希脸色的变化,疑心景辞就是左言希的软肋,便将手中的弓弩对准了景辞。
左言希看见冯亭的弓弩挪了方向,顺着弓弩的方向看去,发现他的目标竟是景辞,连忙飞身扑过去,挡在景辞身前。
冯亭扣动扳机,“噗”的一声轻响,极具穿透力的弩箭便没入了左言希的胸膛。
景辞有些木然的接住左言希软倒下的身体,呆愣的看着左言希雪白的衣衫逐渐被鲜血染红,大脑一阵空白。
这时,庆王和慕北湮及时带了龙骧军赶来。冯亭见状不妙,赶紧撤离。
“师兄!”
“言希!”
姜探和慕北湮的两声惊呼,终于将景辞拉回了现实。
又是这样。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伤口,又是为了救他。
他为什么一直害他受伤……
左言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不断地从他口中涌出,很快便连景辞的衣衫也红了半边。
左言希有些艰难的抬起手,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他无力的笑了笑。
他这辈子还真是栽在他身上了……
左言希伸手握住了景辞的手腕。
“阿辞……我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
“你说什么呢言希……什么叫不能再照顾我了……你答应过我要照顾我一辈子的,难道你要食言了吗……”
景辞的声音颤抖着,话尾染上了哭腔。
左言希用力捏了捏景辞的手腕,“以后我不在了……你要按时服药……照顾好自己……”
景辞拼命忍住眼泪,摇了摇头。
“言希你别胡说,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阿辞……你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好好……活下去……”
左言希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头一歪,倒在了景辞怀里没了声息。景辞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染了血的手,又看看自己怀里浑身是血的左言希,一时间像大脑断片了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兄!”
“言希!”
嘈杂的声音在景辞耳畔响起,大脑内一阵嗡鸣。
“言希?”
“左言希!”
“哥——”
景辞突然抖了个机灵,像是才意识到左言希的死亡。
“言希……言希你怎么了?你醒醒啊言希……不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景辞默默抱紧了左言希,将头埋在他的颈间,无声的哭泣。突然心脏狠狠的跳了两下,景辞蓦然吐出一口血来,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景辞再次醒来时,人已经回到端侯府了。
他茫然的盯着天花板发愣,脑中闪过一些碎片。
杀手,弩箭,鲜血。
还有左言希。
幸好,这一切都只是梦。
他突然很想见到左言希。
“言希。”
景辞唤了一声,没人回应。他有些慌了,又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言希!”
可进来的并不是左言希,而是阿衡。
“阿衡,言希呢?”
阿衡眼神飘忽不定,不知该如何开口。景辞不由得有些愠怒。
“我问你,言希呢!”
阿衡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左公子……已经……不在了啊……”
景辞的大脑“轰”的一声,接下来阿衡的话他一句也听不清了。
原来……不是梦……
左言希,真的走了。
他走了。
丢下我一个人。
景辞在一阵激烈的咳嗽后吐了血,再度陷入了昏迷。
冷。
好冷。
像被扔进了冰天雪地一样,每一次喘息都是一次酷刑,呼吸间仿佛带着铁锈的味道。从心脏到四肢百骸又痛又麻,景辞挣扎着醒来,眼前一片漆黑。
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出,尝不出。
甚至连他最后对外界的感知也消失了。
景辞剧烈的咳嗽着,有液体不断地从口中涌出。
疼么?他现在没有痛感,该是感觉不到疼的。
可他的确感觉到了,从心口出传来的,刀绞似的疼痛。
像是心脏被人狠狠地揉碎,扔在地上反复践踏一般。
太疼了。
以往他毒发,要比这疼上千倍万倍,可那时有左言希在身旁陪着他,抱着他,哄着他,他便也不觉得疼了。
没有了左言希,他才发觉,这疼痛竟是如此难以忍受。
有一瞬他甚至想过就这么随他而去,若是他走的慢些,他还能追上他。
可是,他一动这些想法,脑中就会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左言希的声音。
“阿辞……你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好好……活下去……”
他答应了言希,要好好活着。
他不能死。
有人在叫他,他被扶起,药匙碰了碰他的唇。他机械似的吞下了药汁。
他得活着。
景辞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五感才一点点找了回来。
他曾听左言希说起,五感尽失后,他也就离去日不远了。
他不知道他还有多长时间,可他现在不能死,他还没有给言希报仇。
景辞卧床期间,庆王来看望过他,就当年张贤妃和景妃的往事和他谈了许多。
“张贤妃已经故去很多年了,你对她所做的事又知道多少?”
“你是指,她派人袭击你的母亲——景妃的事吗?”
景辞抬眼看他,“你知道?你认为她没错?”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看到母妃偷偷的祭祀一名女子,她哭着说,‘你莫怨我,我实在是退无可退,无法可想了。让我为婢为妾就罢了,为何连个孩子也不肯给我留下?’”
景辞眼底泛起一丝波澜。“你是说,你母亲在你之前还有个孩子?”
“在我之前本该有个哥哥的,都怀了五六个月了,跟原夫人一起喝了盅茶,就没了。”
“不是原夫人动的手脚?那是……?”
“听闻,那几年原夫人也怀不住孩子。因为景妃受宠,父皇的妃妾接连小产,父皇都不肯追究。景妃出事后,原夫人延医服药,隔了四五年,才生下了原大小姐。”
景辞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依我说,她们都错了。虚名浮利,你争我夺,便是赢了又如何?两眼一闭腿一蹬,谁又能带到棺材里去?母妃苦心经营一世,熬尽心血,何尝有一日快活?不如远离是非之地,挚友诗酒相伴,从此逍遥一世,岂不快哉。”
听了庆王的话,景辞送开了茶杯,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得对。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有的时候真的分不出对错。”
“是啊,原夫人也罢,景妃也罢,母妃也罢,她们的事都已是过去的事,我只盼我们以后再没有那些尔虞我诈。她们做这么多,应该也是希望我们能好好的吧。”
“……庆王言之有理。”
在景辞修养的这一个月里,发生了许多事。邺王逼宫,囚禁了长乐公主和赵岩,害死了原夫人,又设法引了亳王进宫,从背后勒死了亳王。
雍国,就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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