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万年的时光都是他一个人度过,那些年的伤痛便铸就了他今日的这番性子。许是那些年太冷清了,他太了解挚友存在的意义,所以他每一次都拼尽全力保护着他们,即便会遍体鳞伤,他也只是默默地守候在那个黑暗的角落。他装得很好,从没有人发现他真正的付出,而他也根本不会在意。
满乞已经完全疯了,他若再不想想法子恐怕就要被一个疯子揍死了。浮游宫的那一击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若要他再向方才那次一样,顶着琵琶锁的重压凝聚法术修为已经不可能了,为今之计只有把那该死的琵琶锁从体内弄出来。
东华也没想到权文会直接给他上琵琶锁,现在看来太厉害了也委实不大好,反累得他几乎束手无策。
倒也好,满乞这一下算是帮了他不小的忙,诚然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的身体往尖针上撞的确不是什么很好的法子,但眼下除了这么做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若是教折颜他们瞧见,定是会同东华落井下石的。
这些水沼泽的同窗反正不是什么生死大事,教他们徒徒看这么个热闹,他们还是乐得自在的,说不定还会拍手叫好。
也不知东华如此这般伤了自己多少次,两根拇指粗的铁棍已经能瞧出一些模样了,他顾不得嘴角如泉涌的鲜血,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右臂从带着倒刺的尖针的拔了下来。尽管他再有准备,还是被伤得呕了大口的血,他整个背部还扎在尖针上,缓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睁开了双眸,沾满了鲜血稍稍颤抖的右手坚定地握住了已经被顶出小半的铁棍。
疯子似的满乞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丝毫不知道只要东华拔出了这东西,顷刻间他就会灰飞烟灭。他饶有兴致的幻来了一碗夹杂着碎石子的粗盐,对着东华径直洒了过去。满乞是真的疯了,眼下他只要看着东华受罪就异常兴奋。
大把的粗盐浸入伤口,还有好些的小石子也硌在了其中。还没等东华拔出琵琶锁,他便已经狠狠地将东华从铁板上扯了下来,满乞冒着火光的双眸愈发精神,一把一把的抓起粗盐就往东华身后的伤口上抹去。
那都是针刺的伤口啊,夹杂着石子的粗盐毫不费力的就挤进了东华的伤口,一下下似针扎般的刺痛顿时爬满了全身。额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整个密室的地面几乎铺遍了他的鲜血,浓烈的血腥气甚至已经盖过了此处刺鼻的霉味。东华紧紧的攥着拳头,斜躺在地面上任由满乞一把有一把在他伤口上撒着盐,他闭目凝气,连着“噗噗”两下,禁锢着他的琵琶锁终于被他除下。
一道金光划过满乞的胸腹,只须臾间,他便已经灰飞烟灭。东华强撑着从地上爬起,靠着墙根坐了好一会儿,他半眯着眸子望着自己满身的血洞,释然的笑了笑。
他从腰间摸出了一瓶金疮药,草草在伤口上洒了些许,嫌烦的东华干脆就掐诀换了身衣裳,点了几个大穴止血,而后又是一道障眼法落在自己身上。他又倚着墙角缓了好一会儿,这才捏诀从密室里遁了出去。
“少阳君,你?族长在哪儿?”权文见着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东华惊了惊,左右顾了许久没见到满乞的身影,遂问东华道。
东华“唔”了一声,恍若无事的道:“你说满乞?死了。”
“什么?”权文更震惊了,他上下打量着东华,很明显,此刻的东华法术修为已经恢复,那他所言定然非虚,满乞竟当真死在了东华手下。可方才那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东华为何会突然恢复法力,恐怕是做了一个谜团,不得而知了。
东华缓缓踱步到权文面前,盯着他的双眸缓缓道:“眼下,你有两个选择。”自然,他不用多说,两条路已经显而易见了,他不说权文也明白,他们都是聪明人。
权文仔细盘算了很久,好半刻的时间他才郑重地答道:“好,我答应你。”
浮游族全族臣服天族,墨渊安排了人继续驻守一线天,他则追赶上了前几日从一线天走过的折颜一行大军。当日里,天族大军畅通无阻的与少绾汇合,留了大半数的军队守在浮游宫外,墨渊、折颜他们只领了十万人入驻浮游宫。
只半日的时间,整片原属于浮游族的土地此刻尽归天族,几位上神入了浮游宫的那一刻便径直寻了东华的位置而去。
心中极其不安的折颜仔细打量着东华,他总觉得事有不对,近几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迅速,似乎是在沿着一条早已固定了的轨迹行走,可又根本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那条轨迹就好像从未出现一般,来无影、去无踪。
“臣白止,谢君上救命之恩。”白止拱手抱拳,方入门便不顾一身甲胄,重重地朝东华一跪,低声哽咽。
东华挑了挑眉,抬手道:“无妨,起来吧。”许是因着障眼法的缘故,没有人听出他言语中那一缕格外细微的虚弱,也没有人能透过障眼法瞧出他此刻已经血染衣衫、面色苍白几乎无法再瞧。
“东华,你当真无事?”折颜凝着气,极认真的问道。殿内的氛围一瞬间凝固,四周寂静的只余下了几个人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你觉得本君像有事的样子吗?”他冷眼扫过折颜,没好气地回问了一句,转身便朝着殿外走去。
倒不是他真的想走,实在是他已经支撑不住了,再留在着殿中迟早是会被折颜这只老狐狸发现的。他所做不过是为了心安,从来就不曾求过什么回报。曾经他同父神说他会以命护天下苍生,曾经他也说过以杀止杀、以战止战,这便是他少阳君的作风。天下苍生从不包括那些肆意滋事的敌人。
自一开始便紧着眉头的权文愣愣地望着东华已经消失的背影,他当真什么都不求吗,分明已经伤得那么重,又为何要一个人死扛着?
“小凤凰,你怎么了?”少绾伸手在同样呆愣着的折颜面前挥了挥,歪着脑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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